下方傳來悶悶的人聲。
“呀,不知道呢,真巧。”我笑眯眯裝傻,“但我想我應該不需要道歉?畢竟某些人的臉皮厚到這點力道根本造不成傷害。”
“......”
“有什麼想說的?給你個為自己辯護的機會。”
嫌站着講話太累,清出了小塊空地後我盤腿坐下,知道這人估計陷在糾結裡,貼心地将目光放空。
所以真的就打算一言不發了?我氣極。
“陳述時間到,由于犯人蔑視法庭、罪無可赦,本法官宣布死刑立即執行。”冷酷說完,我掏出手機故意按得啪啪響,“是發在論壇還是賣給情報販子呢?前者熱度高傳播範圍廣,可後者拿到得錢更多……”
敏銳地聽見磚塊的斷裂聲,用手擋住無聲彎起嘴角,我又添了把火。
“不知道小傑會有什麼想法呢……我離開的時候,他有了幾個好夥伴,估計會一起知道這件事吧?”
"——不是、你來真的啊?"金從磚塊堆裡坐起來沖我抱怨,額頭紅了好一片。
“和有些人不一樣,我做事一直很認真。”頭也不擡地回答,短信已經編輯好,隻差我按下發送鍵,“看在我倆往日交情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所有事情,如實招來,饒你不死。否則——”
我沖他搖搖手機。
“嘁。”金學着我盤腿,“那你發吧。”
我眯眼:“你确定?”
“你都不介意,我有什麼好介意的。”他兩手一攤,臉上就差寫着無所謂,“剛好,此消息一出,足以造成生物界和醫學界的巨震,所有不孕不育家庭都會感謝你的。”
我暗自咬牙:“這可是你說的!”
拇指微動,短信發送成功的短音響起,期間我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神态自若、端得是一派巋然不動。
“陰險!”我咬牙将手機揣回兜裡。
“滴。”
“謝謝誇獎。”金比出代表勝利的v字手勢,查看新消息後笑得小人得志。
我懶得理他,自顧自撇過頭,心頭有幾分郁悶。
這家夥就是算準了我不會主動将懷孕石宣揚出去,才敢這麼有恃無恐。而懷孕石一事卻是凱特出于捉弄人的心态才告訴我,金在其中隻起到了溝通橋梁的作用……
如此一看,他不光算到了我的調查路徑,甚至連我的調查進度以及可能推測都知道得大差不差。
豈不是完全被牽着鼻子走了!
我生氣地捶地。
這小子是把我當獵物了嗎?
不,已經不能叫小子了,是大叔啊!是胡子拉碴的邋遢頹廢大叔——
“看你表情就知道,肯定在心裡罵我。”
“我現在立刻當着面罵你,有人評價我似乎很擅長這方面,要聽嗎?”我皮笑肉不笑地回頭。
金立刻舉手表示投降:“多年不見的第一回交流總不能全是對我的惡意诋毀吧?”
“呵呵。”
話不投機半句多,心裡感歎這人白長了十來歲性子一點沒改,我留下兩聲諷刺的笑,起身快步離開。
“再見!”
這真相誰愛找誰去找。
壓抑了快一年的煩躁與怒火悉數爆發,地面被我踏得咚咚響,想要向我推薦小食的販子對上我眼神立馬熄了火。
不想管了,不就少了點無足輕重的記憶,我心說。既然能失去得徹徹底底,估計沒什麼值得留念,說不定盡是些糟糕的東西。
是的,我點頭,再次肯定自己。
在14年後的這裡,從他人口中聽到的我,和我自我認知中的完全不一樣。
随意地用懷孕石創造出新生命、卻從未和誕生的孩子見面。
違背原則濫用念能力,竟然隻為了滿足口腹之欲。
還有金發男說的,冷漠又高高在上……這倒是說的沒錯。
我一時覺得悲哀湧上心頭。在這裡說出了符合我理解中自己的,居然是個在他口中“我”非常厭惡、在現有記憶中不存在的人。
但我也沒有去認識金發男的打算,那是27歲的卡若瓦的交際圈,它不屬于我。
忒修斯之船不是同一艘船,我和她也不是同一個人,她死在了被注銷的那一天。
而我是卡若瓦,今年20歲,從山洞中出來後意外來到了14年後,現在正打算獨自生活。
“哎呀,小姐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吃了,剛準備把餐盤撤下來呢。”路過小飯館時,店小二的招呼讓我駐足停留。
思考幾秒,我眨眨眼,笑得開朗:“抱歉抱歉,剛有事離開了,我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