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頭，啞聲道：“好。”

林曉并不知曉他心中的矛盾與糾結，厲風和厲家的事情處理完了，然而還有一件事情她要去确認一下。

三日後，林曉來到了蒼安歌城南的别院，庭院中草木蔥茏，石徑曲折。

她穿過幾處回廊，來到一間雅緻的書房前。

蒼安歌正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見林曉進來，她放下手中的筆，笑問道：“為何約在别院見面？若不是你，我都要懷疑是否有人要行刺本城主了。”

“城主說笑了，之所以約您在别院見面，隻是因為有些話，有些事想跟您靜談，不受人打擾罷了。”

蒼安歌揮手讓周圍服侍的人全都退了下去，示意她入座：“現在清靜了，有什麼你就直說吧。”

林曉颔首，都到她對面入座，将自己與厲風商議後的安排一一道出。

蒼安歌沉吟片刻後，微微點頭，顯然對此安排也十分滿意。

唯獨一點，她還略有疑慮：“日後由誰負責蒼雲學院所需的教學用材呢？”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她親力親為，若安排不好，怕是難以讓蒼安歌安心。

林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您創辦蒼雲學院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更多有天賦的人不會因外物而埋沒，讓城内資源能夠較為公平地分配。”蒼安歌回答道。

“可即便如此，您又如何能确保，坐上院長之位的那個人，不會成為第二個上尊大人呢？”林曉繼續問道。

蒼安歌頓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這個問題，上尊也問過我。你放心，我會設下條令，凡繼任蒼雲學院院長之位的人當孑然一身，且必須選擇放棄修煉之路，服用锢靈丹，斬斷結丹的可能。”

“城主以為，如此苛刻的條件，當真有人能做到嗎？”林曉追問。

蒼安歌堅定地點頭，“自然會有，但也無法強求。隻是世間萬事萬物終究不會永恒不變，我所能做的，不過是盡可能保蒼雲數百年安穩罷了。”

林曉不再說話，而是從袖口裡摸出了一個瓷瓶，放到了蒼安歌面前。

“這是？”蒼安歌詢問道。

“城主靈根并非絕佳，原本築基已是極限。此藥可幫助您重塑靈根，從此讓您的修煉之路暢行無阻，确保您成功結丹。”林曉解釋道，“在下覺得，隻有您壽元綿長，才能更好地護好蒼雲，所以特獻此藥給您。”

蒼安歌盯着桌面上的瓷瓶看了許久。

蓦地，她動了。

她伸出手，拿起瓷瓶，打開瓶塞，舉到了嘴邊。

林曉斂眸，眼底遮住了一抹黯然失望的神色。

所幸，蒼安歌隻是輕嗅了一下，然後又笑着将瓷瓶放到桌面上推了回去。

林曉眉眼微動，“城主這是何意？”

“此藥雖好......” 蒼安歌緩緩搖頭，“卻并不合我之意。”

“這世間難得有人能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夠不到，所以也沒有不甘心，更不會為了一份執念害人害己。”蒼安歌平心靜氣地緩聲道，“若不是我早就認命與修煉無緣，也一直追逐修道之路，縱然不會像上尊那般瘋魔，怕也很難不與之同道。若服了此藥，是否還能像今日一般守住本心，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蒼安歌清明一笑，“此藥不适于我。”

林曉愣了一下，心中滿是感慨。

世人多為求仙問道，無怨無悔地狠撞南牆不肯回頭，而對方卻始終警醒自己不為仙途所迷惑，懂得舍去，更不強求，全心全意為了城池和百姓。有城主如此，何愁蒼雲不興？

“林曉受教。” 林曉點頭，将桌面上的白玉瓷瓶收了起來，然後重新拿出了一個紅玉瓷瓶，“若城主不肯受此物，那這劑丹藥就請城主萬不要推辭拒絕了。”

蒼安歌接過瓷瓶，左右端詳，瓷瓶通體滑亮，卻絲毫看不出内裡是什麼門道。

她左看右看，不明所以，便問：“這又是何物？”

“可助城主延年益壽的興壽丹，此藥可活死人，肉白骨，服用過後，年歲大永，定可助城主大展宏圖，且書大業！” 林曉解釋道。

蒼安歌聞言，神情變得肅穆，她認真地看了看手中的紅玉瓷瓶，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如此良藥，本城主定會珍惜使用。”

“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日後究竟由誰負責蒼雲學院所需的教學用材呢？”

林曉定定地看着她答：“你。”

“我？”蒼安歌疑惑。

林曉點頭：“我會将我所擁有的文庫與‘電影’的制作方法都交給你，此後任何一家影院，包括妙音園也都将會在您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