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雙一汪清澈見底的清泉,周澤言瞬間又慫了。
“其實我……也沒那麼着急,身體要緊!”
他說完,将黑超架在鼻梁上,起身在她身後椅背上拍了拍。
“不打擾你了,好好工作。”
那語氣,那姿态,那飄逸氣質,活脫脫一個要出去炸街的超模。
一旁那等着他物不離目的斷手觀音,都沒得到一個多餘的眼神。
許薏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桌上多了一杯熱茶。
“薏薏,别太拼了,他說了不着急,那你就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幹。”
對付這種随心所欲的大少爺,就得以退為進,一兩天就是圖個新鮮,窮山僻壤之地,江遇就不信,他能呆得住。
可江遇的如意算盤,在中午看到三大桌滿漢全席,和一群跑來吃席的街坊四鄰時,徹底落空……
彩鋼闆搭起的簡易餐廳,七大姑八大姨們,忙前忙後,沐浴着春光,一片祥和溫暖。
海鮮大咖,煎炒烹炸,袅袅青煙缭繞,一股子帶着孜然味的燒烤,随風四溢,勾人味蕾。
“哇靠,今天過年嗎?”
小伍搓搓手,看着烤架上那滋滋冒油的肉串直咽口水。
“師姐,你給林嬸兒多少生活費?這麼犒勞大家?”
“都餓了吧?趕緊吃啊!”
林嬸兒拿着碗筷,一個個擺好,看着大家錯愕的眼神,嘴角揚起大大的弧度,迫不及待地解釋。
“這都是昨兒來的老闆從鎮裡買的,我一看這麼多怎麼吃得完,他說,那就叫上街坊鄰居一起熱鬧熱鬧。”
眼前悠閑的田園生活,讓許薏一度有些恍惚。
上次這般情景,還是她拿到傳承人證書,爺爺笑的合不攏嘴,在院子裡擺鍋設竈,大開宴席……
時間一晃,現在卻已物是人非。
“他在哪兒呢?”
“喏!”林嬸兒指着不遠處的小河邊,“跟李老爺子釣魚呢!”
許薏轉頭望去,茂密雜草叢中,李爺爺目不轉睛盯着魚漂,戴着黑超的周澤言,雙手壓于腦後,四仰八叉地仰靠在搖搖椅上,舒适惬意地享受着日光浴。
還真是來度假的!
“小虎,去喊爺爺和那個哥哥過來吃飯!”
不多時,一老一少,有說有笑,拎着木桶,由遠及近。
李老爺子是爺爺老友,平日裡沒事,倆人湊到一起,總要喝上兩杯。
爺爺這一走,他強忍悲痛幫着操辦完喪事就病了,從此閉門不出。
今天難得,能出門走動,手裡居然還拎着自己的祖傳陳釀。
“李爺爺!”許薏迎上前扶着他胳膊,“您身體好些沒?”
“早好了!”李老爺子聲音洪亮,“丫頭不用擔心。”
周澤言跟在他身側,将人送上主位。
李老爺子贊許地點頭,“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你爺爺這一走,我心裡空落落的,今天跟這小夥兒一聊,别說,我們爺倆還挺對眼,怎麼着?跟我喝一個?”
“當然得喝!”周澤言不置可否,将酒壇蓋子打開,“我得嘗嘗李爺爺這陳年佳釀!”
提及這個,李老爺子滔滔不絕,一旁除了周澤言,誰也插不進去話。
兩人從釀酒釣魚談到人生哲學,成了相見恨晚的忘年之交。
“行啊!小夥子,咱爺倆有緣分,再喝一個!”
砰—
白瓷酒杯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悶響,許薏忍不住拽住李老爺子的衣袖。
“李爺爺,這酒度數高,您是海量,悠着點,别……”
“怎麼了?丫頭心疼了?”
李爺爺稍微喝點酒,就愛瞎打岔,許薏有點兒無奈。
“爺爺,他可是大客戶,您把他灌倒了,我……”
“倒了更好,酒桌上生意更好談,小夥子,你有對象沒?看我們小薏怎麼樣?”
“爺爺!”許薏無奈扶額。
酒意上頭,李老爺子古銅色的皮膚上爬上兩朵高原紅,不問出個所以看來是不想罷休。
周澤言勾着唇角,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白瓷酒杯,看向對面不知所措的許薏,眼裡漾着星光。
“挺好的!”
“我跟你說,這丫頭啊,别看長得乖巧,可倔呢,也聰明,德興後繼有人喽!丫頭,你放心,以後爺爺送你出嫁。”
許薏如坐針氈,這怎麼好端端的吃個飯,成了相親大會?還出嫁?
她敢忙拿了幾個肉串遞過去,“李爺爺,您少喝點兒了,先吃東西!”
“你看,丫頭還害羞了!”
大概是看出了許薏的不自在,周澤言主動換了話題。
兩人天南地北地聊,一旁的江遇面如菜色,好不容易逮到了個機會大獻殷勤。
“薏薏,你喜歡吃海鮮,這個蟹剝好了,還有蝦,多吃點!”
江遇說着,将手裡的剝好的蟹肉送到許薏盤裡。
周澤言剝蟹殼的手一頓,将手邊一隻大閘蟹遞過去。
“兄弟,這麼愛伺候人?幫我也剝一個呗?”
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