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明夏腦子清醒了幾分,她為了讓自己更清醒點,用清涼油揉了揉額頭,起身往盛寒辦公室走。
兩個辦公室離得極近,隻有不到兩米的過道,幾乎一出門就能跨進另一個辦公室。
貝明夏走進去時,盛寒正坐在辦公桌前,聽到腳步聲,他漫不經心掀起眼皮,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
他不是第一次打量她,但這次打量的心理和以往完全不同。
以前他隻是單純想從她臉上看出害怕和惶恐,好奇她一個剛畢業什麼背景都沒有的小姑娘,卻為何敢直接頂撞他,不懼他的權威。
可現在他對她的打量,已經不再是過去那種高高在上,視她如草芥一般的心态。而是出于成熟男人,對女人的好奇。
前者是社會階層的差異,而後者,則是性别差異。
而這種性别差異所産生的心理變化,盛寒還是頭一次。
往常所有的女人于他面前,他都是俯視的心态。再漂亮身材再好的女人,對他來說,都隻是個能否給他帶來任何利益價值工具而已。
貝明夏面對盛寒的目光,能感覺到其中微妙的變化。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些變化,到底表達着什麼情緒。
貝明夏本來就因為新衣服而渾身不自在,看到盛寒用一種和以往不同的陌生瞧着她,更是覺得窘迫。
空氣安靜幾秒後,貝明夏試探開口,“盛總,您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盛寒收回目光,“吃飯了嗎。”
貝明夏略一遲疑,“吃了。”
盛寒:“你現在去昨天吃飯的餐廳給我拿飯。”
貝明夏:“好。”
轉身沒走兩步,她停住腳步,又問,“盛總,是飯菜都已經做好了嗎?”
盛寒視線從她臉上輕掃而過,“對。”
貝明夏離開辦公室時,并不知道,盛寒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他才收回目光。
再看向面前電腦時,盛寒腦海裡卻揮之不去一個人影,他起身,緩緩走到臨湖的落地窗邊。
整個辦公大樓雖落于鬧事,從他這個角度往窗外看,遠山近水,卻又幽靜的仿若世外桃源。
從出生起,他身份就注定不平凡。
站在高處,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他覺得自己天生就該俯視那些普通人。從小深受西方精英思想灌輸的他,認為這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在遵循弱肉強食的社會達爾文主義。人們崇拜強者,遵循強者,奉行着适者生存,優勝劣汰的法則。
可現在,他内心卻忽然産生懷疑。
他曾經以為的那個弱者,于他面前宛若蝼蟻一般的人,卻似乎開始慢慢散發身上的光芒。
他真的強嗎,又或者,那些他曾以為的弱者,真的弱嗎?
十分鐘後,貝明夏提着熱騰騰的飯菜重新進辦公室。
午後的陽光,盡管被牆壁和玻璃所阻擋,但似乎有着催眠作用,稍微被照到都帶着讓人困倦的睡意。
貝明夏在辦公室門口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強打着精神拿着食物進辦公室。
盛寒正坐在沙發上,灰色袖口挽起,露出小半截胳膊。
冷峻的高不可攀,卻又性|感的讓人浮想聯翩。
貝明夏把吃食都放在茶幾上,并且很識趣把飯盒打開。
三菜一湯,外加五顔六色的糙米飯。
飯菜擺好,就連筷子都擺在他面前後,貝明夏起身,職業性的問,“盛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盛寒示意她坐。
貝明夏在一旁的兩人位沙發上坐下,裙子雖過了膝蓋,但坐着還是不大方便。她怕走光,雙腿交疊。
盛寒拿起筷子,他并沒有馬上吃飯,而是開口,“新衣服還不錯,以後你就按照這個标準穿。每個季度,我都會給你一張十萬購物卡給你去買衣服,不夠再加。”
貝明夏:“……”
昨天還不習慣的她此刻忽然覺得,這句話從盛寒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理所當然。
一個季度十萬的衣服,一年就是四十萬的衣服,比她一年工資都多。
這錢要是能給她換算成現金,不比花在衣服上強得多。
當然,這些話貝明夏也隻敢在心裡想想,老闆讓你花錢,想不花也不行,還得一分不剩的全部花完。
盛寒說完,見她沒有回複,淡淡道,“怎麼,有意見。”
語氣并沒有詢問責怪的壓迫感,好似就随口那麼一句閑聊。
貝明夏雙手放在膝蓋上,下意識裙擺往下壓了壓,細密的睫毛輕顫,“謝謝盛總對我的關心,我沒有意見,隻是被感動到。”
她這麼說,不過是場面話。
如今在盛寒面前,她已經沒了最初的緊張局促,說話也不自覺要比以前敢說。
盛寒神色雖沒有太大變化,但微挑的眉眼,手裡筷子夾菜往嘴裡送時那麼上揚的嘴角,能表明他頗為滿意她的回答。
嘴裡的食物細嚼慢咽後,他喝了口水,悠悠然開口,“知道感動就好,隻要你不生二心,老老實實跟着我,往後我不會虧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