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西裝男磕磕絆絆,半天講不出一個字。
即使戴着口罩,西裝男也知道對方的表情定是譏諷的,或許還在不加掩飾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但他隻能急急咽下因為緊張而分泌過剩的唾液,幾乎是用盡全力祈求着自己——
逃!快逃!
該死的!身體給我動起來啊!!
這人怎麼回事?剛剛他路過的時候隻是看上去不好惹了點,但現在這是一看就惹了會死啊!
同樣被這份壓迫感鎮住,可眼見着柏圖斯要當着警察的面威脅嫌犯,諸伏景光還是迅速反應過來,向前幾步躍入人群留出的真空圈裡:
“你終于回來了,中原!”
諸伏景光扯了扯柏圖斯的袖口,提醒柏圖斯注意在外身份的同時給安室透打了個暗号。
安室透立刻會意,面露慶幸,也上前一步:“還好你回來了,中原君,我們正考慮去找你呢。”
他帶着歉意轉頭對深山森治說道:“警官先生,這位是我們的朋友。他之前一直和我一起在吧台角落喝酒,去後台時也未作停留,周圍的人都能證明——”
安室透看了眼之前坐在他和柏圖斯附近的人,見有幾位思考後給出了肯定答複,接着趁熱打鐵道:
“您看,這并非我的片面之詞。而且我的朋友近期才回日本,平時喜歡待在家裡,根本沒機會接觸這位先生,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安室透說得很是誠懇,深山森治想想也确實有道理,但他還得例行詢問一下嫌疑人的情況,因此他點點頭又對柏圖斯問道:
“那這位中原君,嗯……可以講一講你去後台是做什麼了麼?”
對被指認沒有絲毫懼意,眸光深沉,氣勢淩人,仿佛站在屍山血海之上……
隻打量了柏圖斯一眼就匆匆撇開視線的深山森治内心忐忑,這别不是附近哪家幫派的掌舵人吧?
柏圖斯這次倒是順利get到了兩人的意思,将視線轉向深山森治手裡拿着的警察證上,實話道:“去找店長了。”
他又朝一旁望去,面色绀紫的男性緊閉雙眼,雙手攥拳,眼底黑眼圈濃重,十足的社畜樣。
有些眼熟,好像剛才去後台時對方确實撞到了他,還一臉驚恐地道了歉。
想到這兒,柏圖斯好心補充了一句:“雖然他的确妨礙到了我,但我什麼也沒做。”
妨礙到他開門了,他也是真沒出手,因為換他動手可就不是毒殺這麼整齊的死法了。
剛松口氣的圍觀群衆:“……”
努力挽救現場的安室透:“……”
安室透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給你台階你不往下走就算了,怎麼還往上爬啊?這解釋純純反向沖刺,換個老道的警察說不定已經條件反射掏出手铐了!
柏圖斯是故意的吧!
雖然在白天被諸伏景光科普了和柏圖斯相處的小技巧,也知道對待柏圖斯不能隻看表面,但安室透真的很難摘下組織濾鏡看對方。
柏圖斯的身上有太多謎團,就連跟柏圖斯相處半年的諸伏景光都自言還不怎麼了解柏圖斯,可想而知,這位組織高級成員有多會僞裝自己。
是的,即使受到諸伏景光的影響,安室透不至于再反複斟酌柏圖斯的每句話,但他心裡始終覺得柏圖斯表現出來的好說話的樣子都是僞裝,偶爾從對方身上滲透出來的違和感讓他很難不在意。
可惜此前安室透和柏圖斯的短暫交鋒,并沒能讓他側寫出對方的性格傾向。
不過現在他曉得了。
沒有錯過那虛無眼底蕩起的漣漪,安室透從腳底一直涼到頭發絲,忍不住在心裡作呐喊狀:
柏圖斯就是想故意連累他們進局子啊!他在笑诶!而且笑容裡閃過的惡意連裝都不裝了!
這哪裡是雖身處黑暗但并不嗜殺、對外重拳出擊對内悉心照顧但表達力欠缺的人設啊!
hiro你被騙了啊啊啊啊啊啊!
略有所感,疑惑着看過去并試圖笑一笑安撫下屬的柏圖斯:“?”
安室他怎麼突然白了不少?酒吧的光線還有這效果?
而很想掏出手铐但下班沒帶的深山警官則默默後退一步,理智告訴他這個危險人物倒不像在撒謊……呃,這個段數的存在可能也不屑于撒謊。
但感性認為這個男人過于危險,是看一眼就覺得适合坐牢的體質,以及那個‘妨礙’真的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啊!
這麼一對比,就連西裝男的嫌疑都輕了不少!
正在深山森治糾結要不要連這人一起扭送回去時,伴随着逐漸接近的警笛聲,危險的嫌疑人突然動了。
柏圖斯擡起手,在四面八方射來的警惕目光下淡定地指了指天花闆的頂燈,聲音裡是難以察覺的不解:
“說起來,既然都在這裡盤問好久了——”
“你們為什麼不看看監控呢?”
衆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