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截止到開門前一刻,柏圖斯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
去見店長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如果回去的機會擺到面前,自己還能不能坦然放棄這裡的一切,轉頭投入原世界的懷抱。
畢竟他現在手底下有兩位親信,已經不是孤家寡酒了,加上組織外還有一個聊得來的朋友,舍不得這個世界也理所當然啊。
結果店長說隻是找到了相關的怪談。
柏圖斯:“……”
他都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綠川和安室打包帶走了!你就跟他說這?!
這是在謊報軍情吧!
盯————
面對赤眸陰沉的頂頭上司,店長相當沒有骨氣地利落滑跪,誠惶誠恐:
“十分抱歉打擾您的雅興,柏圖斯大人!但這次真的不一樣!”
發際線戰略轉移的店長一個土下座,将腦袋磕得梆梆作響:“這次的怪談是最近才出現的,附近幾乎半數的居民都有目擊經曆,而且看到的有些還是可以觸碰的實體!”
柏圖斯一愣,積攢的怨氣值瞬間清零:“實體?”
幻象和假消息他聽多了,有實體的倒是頭一次。
店長見這位不好惹的被轉移了注意,忙不疊點點頭,繼續道:
“是,見過的人說自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本應是雪原的地方在幻象裡是森林和廢墟,往前走就能看到難民建立的庇護所,可他剛想問些什麼,再一眨眼一切就消失了!可手裡還握着在那裡撿的石頭!”
聽起來像是在做白日夢或是突發癔症,撿石頭的橋段也很假,但柏圖斯的表情卻越來越凝重,邊聽邊将捕捉到的關鍵字眼與印象中的地形進行對比。
森林、廢墟、難民,以及庇護所。
很像是原來世界橫濱的擂缽街。
他可沒有把這種關鍵信息告訴手下的人啊,所以……
口罩下薄唇微抿,想到在外等候的兩人,柏圖斯幾息之間便下了決定:
“其他地區的搜索暫緩,重點派人盯着那裡,另外資料發我一份,别讓組織的人察覺到……對了,那個地方具體在哪裡?”
店長一一應下,老實回答:“在俄羅斯,奧莫隆。”
“……這麼遠?我記得是遠東吧?”柏圖斯不禁為這個距離咂舌。
他當初掉下來的位置可就在橫濱,難不成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不是固定的嗎?
店長頭又低了下去,不敢說謊:“是的,這也是我們的人在那邊偶然聽到的,後續屬下定會密切關注!絕對不會讓那個組織發現端倪!”
最後幾個字基本是吼出來的,冷汗都來不及擦的店長生怕宣誓的聲音小一點,柏圖斯就覺得自己消極怠工。
衆所周知,有錢能使磨推鬼,柏圖斯的産業四年來能遍地開花,完全取決于他給出的撒币一樣的薪水,以及手下眼裡‘不好好幹就宰了你’的陰間濾鏡。
而為了不被組織其他人注意到,柏圖斯最開始就十分取巧地将自己的勢力包裝成了閑散情報商,再和組織進行交易,而非直接動用組織的情報網去搜索。
然後他再蹭着組織的公款滿世界搜集信息,同時做任務貼補家用,順便獲得更高的情報權限,簡直一箭三雕(叉腰.jpg)
“好,那先照我說的做吧,其他的再議。”談話的最後,柏圖斯囑咐道。
他得回去仔細翻翻任務,看看有沒有時間去俄羅斯一趟。
赤眸青年在店長的目送下離開,擔心安室透和諸伏景光等急了,于是柏圖斯加快腳步,推開了門——
吵鬧聲頓停,隻有一道得意中夾雜着心虛的男聲傳進耳朵:
“對,就是他!人是他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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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圖斯:“……”
好,他心情不複雜了,而是直接跳水了。
天殺的,這人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震驚和委屈同時在眼裡積蓄,襯得兩抹酒紅愈發深沉。柏圖斯覺得自己要碎掉了,他怎麼才回來就被人污蔑成殺人兇手??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安室和綠川都愣在那裡了啊!
在用一種‘你竟然是這種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啊!!
即便組織裡沒幾個正常人,自己從前就職的港口黑手黨也不是什麼好鳥,但在下屬面前,柏圖斯還是不想被當成濫殺之人。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
他甚至會在上班路上抽出時間陪老奶奶過馬路诶!
根歪苗黑但心裡美的妖精勉強忍着氣向前走去,試圖與敗壞他名聲的人來個正面對峙。
就這樣,隐在陰影裡的青年在衆人矚目下緩步走出,發絲漆黑如墨,席卷了本就黯淡的燈光,一對赤色的眼珠遊弋在人群之間,最後牢牢鎖定在一人身上。
還想繼續煽動人心的西裝男突然說不出話來。
一種仿佛被鬼怪盯上的顫栗感自尾椎漫延,他眼睜睜看着赤眸男人走近,黑色的鞋跟踩着他的心尖,一下又一下,似在叩響通往地獄的台階。可他雙腿顫栗,無論怎樣都無法挪動身體半分,隻能絕望等待那道高瘦的暗影覆蓋住視線的全部。
“我再問一遍,你是在說我麼?”
鬼魅微微啟唇,豔紅的舌尖劃過犬齒,碾出漫不經心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