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到晌午才回了府,丹橘替她仔細卸了钗環霞帔,一件件收好打算放進櫥櫃裡。
明蘭開玩笑道:那诰命文書和珠冠霞帔可不能丢了,不然你夫人這诰命,可就不算數了。
誰知丹橘卻當真了,一臉嚴肅地說:這珠冠和霞帔倒還好,隻消有料子就能做的出來;可文書卷軸卻十分要緊,得尋個厲害的大鎖來。
晚飯後,明蘭對顧廷烨說着上午在慈甯宮裡的見聞,顧廷烨歎了口氣:沈兄後院安甯,也算是件好事,可太後遲遲不肯歸還玉玺,官家又不好讨要,恐怕遲早……
顧廷烨後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明蘭知道丈夫的顧慮:太後與官家争權,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難免會被牽連進去,顧二是官家是心腹,更是難以躲過!
明蘭突然想起了墨蘭,這個似乎無孔不入的包打聽四姐姐,她丈夫梁六也被官家信重,也免不了在太後與官家之間站隊,他們會怎麼選擇呢?
按汴京的慣例,女子封诰命以後,要回娘家辦個酬謝宴,感謝父母生身之恩,明蘭自然也要遵循這個規矩。
由于之前三駕馬車惹了盛紘生氣,所以這次她先和顧廷烨打了招呼,便輕車小轎而去。
那是一個陽光和煦的日子,恰好也是盛紘的沐休日,明蘭便先去拜見了他。
進屋時正見盛紘闆着臉在數落大娘子,如蘭低着頭站在一旁,神色沮喪。
盛紘看到明蘭後,隻是點了點頭,又繼續和大娘子說話,明蘭心中非常不舒服,她總覺得自出嫁後,父親對她還不如從前。
明蘭覺得自己對盛紘這個父親,已經仁至義盡了:從不曾因薄待而怨恨,也不曾因冷落而生疏,仿佛他真是一個慈父一般。
她向父親行過禮後,便笑盈盈地道:父親的胡子,可是越來越好看了,快趕上申首輔那把好胡子了。
盛紘聽了這話,嘴角忍不住歪了歪,頗有些得意的捋着辛苦保養的長須,說道:你嫁人後,到比先前活潑了許多!
明蘭又轉頭瞧着大娘子,笑道:多日不見,母親瞧着可年輕許多呢,都說女兒是債是愁,把我們四個打發出去了,母親果然輕省了!
大娘子緊繃的嘴角也松了松,她見劉媽媽拼命給自己打眼色,忙接着話笑道:那是自然了,你是最後一個叫我頭痛的。
明蘭轉頭上下打量如蘭,她本來也想和如蘭開個玩笑,見如蘭對自己一臉冷漠之色,便把話收了回去。
說了幾句話後,大娘子便帶着明蘭等人去了葳蕤軒,路上正遇上林小娘要去前院,便對大娘子打了個招呼。
林小娘仗着墨蘭的勢力,在盛府地位早就不同往日,已經可以随便出門,不需要讨大娘子的行令,見了面說一聲就行。
如蘭是盛府的五小姐,但因大姐姐華蘭的人情,見了林噙霜後也不敢擺架子,向她行了後輩之禮,林噙霜也沒還禮,隻點了點頭。
明蘭雖然不再想找林噙霜報仇,但童年的委屈怨恨卻從未消失,因此隻當沒看見她,何況她既是盛家的小姐,又是堂堂的诰命夫人,更沒必要給一個妾室好臉色。
林噙霜見明蘭不肯行禮,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道:好啊!如今做了诰命夫人,也用不着我墨兒了,更瞧不起我這做小娘的了!
這話的意思是,你明蘭能嫁給顧廷烨,全靠我女兒出力,如今你當上了诰命夫人,都忘了早先的恩人!
這話卻讓明蘭卻一肚火,随着和顧廷烨相處日久,夫妻兩個很多話擺開了說,也徹底明白墨蘭所謂的“恩情”,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明明就是瞎搗亂,有個鬼的恩情?沒有墨蘭出面,明蘭不但照樣可以嫁給顧廷烨,而且還能拿到盛家的人情和愧疚,顧廷烨也能拿到盛家的資源!
所以明蘭對林噙霜連反駁都懶得反駁,隻是對大娘子道:母親,我們走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