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鐘過去了，上官曦月漸漸蘇醒了，腦子稍微有點意識，就不顧身體巨大的疲憊感坐起來，似乎是坐了什麼噩夢。

衆人吓了一跳，元帝溫和地說：“做噩夢了嗎？你感覺好些沒有，手為什麼這麼滾燙，要不要喝口水？”

上官曦月一點好臉色都沒有，“關你屁事！讓我走！”

上官城南道：“上官曦月，你哥哥是關心你，别不知好歹！”

元帝拉了一下上官城南的衣角，叫他言辭放緩一些。上官曦月見上官城南在附近，态度也變得恭敬不少。“對不起，哥哥，我很好，感謝您的關心。”

“上官曦月，你現在是不是想要回到父親身邊？”

“我不叫上官曦月，我叫…我…我沒有名字。”上官曦月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她的表情略微有些難過，“我…你們随便稱呼我便是，但是我确實要回到父親身邊，我也不指望你們能幫助我，呵，我為什麼要和你們說話…真是愚…”話還沒到嘴邊，她緊急咽了下去。

“沒名沒姓多不好啊，隻能像物件一般，你以後就叫上官曦月了，這個名字還是我給你取的呢。”

“我不需要姓名，自我誕生那一刻起，我的一切都是為了父親，這類身外之物都是無關緊要，既然無用自當舍棄，況且，挂着妖族的姓對我是一種恥…”上官曦月又緊急閉口了。

元帝不禁皺了皺眉頭，“舍棄…那還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嗎？月月，情感，思想，外物…失去了這些，你不覺得空洞嗎？如果真的如此，在你死亡的那一刹那，你不會覺得自己這一生很空虛嗎？外面有蔚藍的天空，燦爛的陽光，翠綠的青草，還有數不勝數的壯闊山河，你難道不想看一看嗎？”

“切，那又如何，我是瞎子，這些于我有何用！”

“沒用嗎？你至少可以去感受，聞海邊的鹹鹹水氣，觸摸山谷潮潮的雲氣，感受懸崖邊往上吹拂的山風。你也可以去想象，登山者觀景隻會局限于眼前的景物，隻會看到眼前的山山水水，會感覺景色不如想象而遺憾，但你不一樣，你可以吹着風，在腦海裡想象這世界最美麗的景色，這樣就沒有遺憾了，盡管你失去了視覺，但世界并沒有剝奪你感受一切，讓自己不再遺憾的權利。”

上官曦月面無表情地說：“說的有頭有臉的，你自己為何不把眼睛挖去？”

元帝愣住了，“我…月月，我的意思是，你要對生活懷抱熱愛啊，這個世界還是愛你的！”

“愛我？”上官曦月冷笑一聲，随後語氣變得越發狂躁，“既然它愛我，那我為什麼尚在襁褓時就被丢到人界！你知道我在人界都經曆了什麼嗎？我先被一個賣人肉的人撿起，砍斷雙腳後丢掉，又被一個巫女撿到，我話都不會說就被無情的抛到河裡去祭河，我順着河，飄啊，飄…”上官曦月的眼淚滿滿流下來了。

“我又被一個漁人撿到，然後賣到拍賣場裡，拍賣場失火，廢墟裡，我不停的呐喊着，哭泣着，求救着，揮動着細小的手臂，可是卻沒有一個人來救我，我死在了火海中…後來，我可算遇到一戶好人家，他們心腸很好，我終于有了喘息。後來，天界出兵進犯人界，我再一次一無所有…然後，哥哥，和你的那11年我确實很快樂，我體會到了充實，但我也把自己修煉最好的光陰砸碎在這無用的劍法上！後來…不想提了，我兜兜轉轉，修為沒了，眼睛也瞎了，誰都在騙我，誰都是為了目的而且接近我。”

“隻有父親，才能讓我遠離這一切，隻有他，我才能迎來真正的死亡，真正的解脫。”上官曦月微微歎氣，“你們走吧，我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麼，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很擅長左耳進右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