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頭一出,便如夜裡的這場大火一般越燒越旺,顔松落内心有些猶豫,眼看着搜身的人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緊張,仿佛一顆心馬上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他下意識握了握拳,并暗暗打定了主意,剛準備擡腳佯裝逃離,可誰知就在這時,驚變陡生!
隻見一支箭破空射來,帶着凜冽的風聲直直的向攣鞮經雲襲去!其速度之快,竟讓顔松落他們也愕然了一瞬。
幸得攣鞮經雲身邊的護衛反應及時,在千鈞一發之際立即推開了攣鞮經雲,并拔出彎刀奮力将那箭矢斬斷,可即便如此,那支斷箭仍舊以剩餘的沖力“哆”的一聲釘入他們身後的牆上。
這支突然射來的箭劃破了方才的壓抑和安靜,有不少人被吓的驚呼出聲,原本站立有序的衆人頓時抱頭鼠竄四處躲閃,生怕會再有一支箭橫空而來将自己誤殺。
顔松落他們趁機往人群邊緣躲閃,而攣鞮經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險給激怒,矛頭一下子被轉移,攣鞮經雲不顧上搜查這些仆人,而是厲聲道:“來人,随本王前去追刺客!”
顔松落四人心中大喜,趁着無人注意,慢慢挪到黑暗中或隐蔽之處,而後找機會離開了。
今夜城門必定會嚴防,他們再想趁着守衛懈怠找機會逃出去是不太可能了,四人隻能先找地方躲藏起來,可攣鞮經雲正帶着人大肆追捕刺客,這城中沒有絕對安全之處,他們又能藏到哪兒去?
“你們說方才那支箭是從哪兒來的?怎麼就那麼巧,攣鞮經雲的人都快搜到咱們了,偏偏有人救了咱們?”前面不遠處有搜查的人,他們隻能找個地方先躲起來,曲皓星一遍注意着外頭的情況一邊問。
顔松落也在納悶兒,他還真得好好謝謝那個射箭的人,不然現在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秦老六琢磨着:“會不會是攣鞮貞元的人?”
顔松落皺眉分析道:“不太像,如今攣鞮貞元手底下沒多少可用之人了,由于攣鞮經雲做事趕盡殺絕,他們躲還來不及,怎麼會主動冒險,更何況這箭來的實在太巧了,就像是為了救咱們幾個似的,攣鞮貞元的人應當不會這麼好心。我倒更覺得……是咱們自己人幹的。”
“自己人?”寒漪瑾時刻護着自己懷裡的玉玺,一臉的不解:“可這城裡哪兒還有咱們的人啊?”
“不知道,我也想不通,”顔松落瞅了瞅外面,确定那些搜查的侍衛走遠了之後,便道:“這裡不安全,咱們先離開,明日一早找機會出城。”
其他三人點頭,隻是剛要擡腳,便聽得身後不遠處傳來及其輕微的腳步聲,他們耳力好,雖然這聲音微乎其微,可還是聽的他們頭皮一奓,寒漪瑾處于最後,她想也沒想立即轉過身擡手去劈,結果對方卻絲毫沒有還手之意,隻倉促伸手擋下了這一掌,并急聲道:“寒姐姐,是我!”
幾人同時大驚:“小燕?”
寒漪瑾更是美目圓睜:“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說和仁武軍一起前行麼?”
燕識歸:“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會兒我再跟你們解釋,先跟我走。”
看他這樣子像是有躲避之處一樣,幾人不疑有他,跟着燕識歸便離開了。
他們一路躲避着那些搜查之人,寒漪瑾心裡還是好奇,邊走邊問道:“小燕,剛才那一箭是你射的麼?厲害啊!”
燕識歸警惕着四周,頭也不回的說:“不是我,是懷故大哥。”
“林懷故?”顔松落聽到這個名字有點兒驚訝:“他也跟你一起來了?”
“嗯,懷故大哥射出那一箭之後便将攣鞮經雲的人引開了,他常年行軍打仗,知道城中有哪些地方防守薄弱,并跟我約定好了一會兒的彙合之處,我現在就是要帶你們過去。”
曲皓星在昭京的時候也聽過這個名字,知道他是南重阙的人,便憂心道:“他自己引開那麼多人啊?不會出事吧?”
燕識歸仿佛對林懷故極有信心似的:“沒事,懷故大哥有脫險的法子,而且他身上有煙霧彈,反倒是我們幾個人多容易被發現,還是小心為上。”
幾人随着他七拐八拐,來到了約定的彙合之處,而林懷故果真早早的就等在這裡。
燕識歸跑過去:“懷故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懷故看向他身後的幾人,颔首緻意:“諸位,我們又見面了。”
顔松落:“我們都聽小燕說了,多謝林副将方才出手,救命之恩,我等必銘記在心。”
“沒什麼,都是為了大皇子和你們睿王,不必見外。不說這個了,咱們先趁夜離開。”
曲皓星有點兒佩服的問:“你有法子能出城?”
林懷故點頭:“有,但是要吃點苦頭,明日城中必會戒嚴,要想出去就更難了。”
秦老六不在乎的說:“吃苦算什麼,兄台隻說要怎麼做便是。”
林懷故便道:“從地下排水暗渠爬出去。”
對啊!他們幾人怎麼沒想到呢!這确實是個好法子,雖然不知北狄的地下排水暗渠有多寬,可在晟京,那地下溝渠修的都好似宮殿那般寬敞,想來北狄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顔松落隻有一個問題:“可咱們不知道出口在哪兒啊,可别爬到明日了還出不了城,反而被困在那裡頭。”
林懷故:“放心,我和小燕入城之前看過了,你們跟着我二人走便是。”
他既然都這麼說了,顔松落幾人便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跟着林懷故就進入了地下排水暗渠。
這裡頭常年不見天日,除了污水之外,還有糞便和其它髒污之物,種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嗆的人喘不過氣。
秦老六隻覺得自己被熏得頭疼,一邊捂着鼻子一邊咬牙切齒的說:“他爺爺的,當日隻用了三萬兩銀子,便答應了幫攣鞮貞元雕刻玉玺,實在是便宜他了!”
“你放心,”寒漪瑾捏着鼻子,隻敢用嘴喘氣:“等咱們将殿下和公子蘭救出來了,把這幾日的遭遇同他兩人說上一說,哪怕不用咱們抱怨,他們兩個也能連本帶利把這筆賬算到攣鞮貞元頭上。”
本來就是,要不是為了幫攣鞮貞元奪權,他們哪用的着來蹚這個渾水,又裝叫花子又爬地下溝渠的,還冒險去攣鞮經雲府裡盜取玉玺!怎麼可能三萬兩銀子就把他們的辛苦全部打發了!
得讓攣鞮貞元好好補償他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