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坦蕩,倒是讓郭唯空不知該如何接話。
劉君清見他有幾分怔,便替他主動開口:“既如此,便委屈大皇子了。”
蘭松野擺了擺手:“不委屈不委屈,讓我那倆侍衛與我住一間伺候着就行。”
“這……”劉君清面色為難的看了看郭唯空,想來怕是不合規矩。
郭唯空歎了口氣,心道這大皇子都敢擡腳踹東宮太子了,還顧得上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便擡了擡手,讓人帶着他們去牢房了。
牢房之内,已經在此小住幾日的南重阙正坐在裡面閉目運功,即便是身陷囹圄,他這習慣倒是一直沒改。
蘭松野看見他後慌忙的撲到門外,雙手抓着牢房的栅欄,鬼哭狼嚎一般的喊道:“舅舅——舅舅!”他伸進去一隻胳膊,甚至連一側的肩膀都擠了進去,想要極力觸碰到南重阙似的:“舅舅——你怎麼樣了舅舅!”
南重阙一臉嫌棄的睜開眼睛,而後皺着眉歎了一句:“沒事也被你吵死了。”随後也不管蘭松野什麼反應,轉過身去背對着他繼續運氣。
蘭松野見狀十分尴尬,他伸出去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觸也觸不到對方,收回來又十分沒面子,最後在獄卒的注視之下,還是厚着臉皮收了回來。
獄卒見此十分無奈,本想繼續領路帶蘭松野幾人前往他們的牢房,結果就聽蘭松野喊了一句:“诶,等……等等。”
獄卒轉過身:“大皇子又有何事?”
蘭松野擡起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羞愧的笑了笑:“卡……卡住了……”
獄卒險些要翻個白眼。
最終,蘭松野、樓東月和燕識歸如願被關在了同一間牢房之内,美中不足的是,三公裡也在裡頭。
蘭松野叉着腰對燕識歸耍威風:“你将它抱進來做什麼!”
燕識歸往樓東月身後躲了躲,怯聲道:“那也不能随手扔在外面啊。”
蘭松野萬萬沒想到,自己都淪落到如此境地了,這隻雞竟還要跟着自己同甘共苦!他看着燕識歸臂彎中噤若寒蟬的三公裡,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最終幹脆一扭頭不看它了,就當是眼不見心不煩。
三人不像是來坐牢的,倒像是體驗牢獄之苦的,樓東月鋪好了草墊,瞧着不算太髒,才對蘭松野道:“主子,您坐一會兒吧。”
來到此處,蘭松野就算嫌棄也沒得挑,遂一屁股坐了下去,對樓東月招了招手。
樓東月見狀讓燕識歸去栅欄處守着,他自己走到了蘭松野跟前蹲下去,小聲道:“主子,怎麼了?”
蘭松野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把遊溪眠的屍體扔在哪兒了?”
樓東月:“主子放心,按照您先前的吩咐,交給咱們的兄弟了,他們會處理此事,保證太子的人找不到。”
“嗯,”蘭松野點了點頭,他兩手交疊墊在腦後,身子微微後仰靠在牆上,輕歎了一句:“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
蘭松野與南重阙都下獄了,剩下的一個便是當朝皇後,南煙袅了。
蘭鶴詩自然不會放過她。
後宮。
趁着今日休沐,蘭鶴詩從刑部離開之後,就來到了他母妃葉晩蟬的宮裡。
葉晩蟬屏退衆人,言語之間不乏激動之色:“當真!蘭松野那廢物真的下獄了?”
蘭鶴詩點了點頭:“一切正如兒臣計劃的那般,進行的十分順利,隻要能證明皇後矯诏,那他三人的罪行就此坐實,再無翻身之可能了。所以此事還要勞煩母妃相助。”
蘭鶴詩性子狠辣,與其母十分相像,因此當葉晩蟬聽到這話之後,眼中便閃出了一絲獰厲之色:“吾兒放心,此事交予本宮便是。皇後之位被南煙袅那個賤人鵲巢鸠占這麼多年,如今她兒子犯下此等大逆不道之罪,這鳳位,她也是時候給本宮讓出來了。”
蘭鶴詩眼底閃過一絲陰毒之色:“兒臣,多謝母妃。”
與葉晩蟬密謀好計策之後他便從後宮離開了,回到東宮之後,蘭鶴詩急忙招來手下問道:“可尋到遊先生了?”
對方垂首,小心翼翼的回答:“殿下恕罪,卑職無能,不曾找到遊先生的蹤迹。”
還沒找到?蘭鶴詩不免有些煩躁,這人能去哪兒呢?失蹤了一天一夜,莫不是被什麼人給抓起來了?
他在殿内來回踱步,其手下見此以為蘭鶴詩在憂心遊溪眠的安全,便信誓旦旦的說:“殿下放心,卑職等再加派人手前去搜尋,一定能将遊先生帶回來。”
而蘭鶴詩憂慮的卻不是這個,他是擔心遊溪眠被人捉走後洩露自己的計劃,如此一來則功敗垂成,不禁無法鏟除蘭松野三人,還有可能危及自身。
不過遊溪眠家眷的性命還握在自己手裡,他是個聰明人,就算不為了自己也會念及一家老小,想來應當不會那麼快就背叛東宮,因此一切都還有機會。
蘭鶴詩越想越覺得忐忑,他沉思半晌,最後仿佛終于下定決心似的,對手下道:“不必了,傳孤的話下去,若是見到遊溪眠,當即滅口。”
對方一愣,擡起頭愕然的看着蘭鶴詩,竟忘了領命。
蘭鶴詩見他如此,愠怒道:“怎麼,聽不明白孤的話?”
“不不,卑職隻是一時失神罷了,”那手下回神,重新低下頭去,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慌亂:“殿下的意思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安排!”
蘭鶴詩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他退下了。
到目前為止,他與梅擎霜的這番謀劃進行的十分順利,隻有遊溪眠意外變成隐患,他下落不明,蘭鶴詩不能賭他的忠心,因此給蘭松野三人定罪之事一定要快。
昭帝命令刑部在十日内查清軍饷被劫案,雖然眼下還未到時間,可蘭鶴詩卻不能再等了,隻有将蘭松野三人置之死地,他才能高枕無憂,至于刑部郭唯空那個不識時務的東西,蘭鶴詩狠戾的想:他若敢礙自己的事,可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