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聞言不敢磨蹭,草草就解決掉了早飯。
餘晨和田校尉要在今日分開而行,到了岔路口時,餘晨對田校尉抱拳一禮:“田校尉,一路小心。”
田校尉點了點頭,回禮道:“餘兄弟也是,你們一路小心。”
說罷,餘晨便帶着人,趕着馬車往官道上走了。他們馬車上拉着的,是那些貼着封條的假箱子。
行了半日的路,這天突然下起雨來,田校尉帶人走林間小道,路上難免泥濘難行,因此速度便慢了下來。
有一輛馬車陷進了泥地裡無法前行,田校尉見狀便返回去與其他人一同推車,卻不料車輪卡到了泥中的石塊,整輛車“轟”的一下歪倒,車上的箱子随之摔落,捆綁在上面的繩索也有幾分松動,使得箱子打開了一條縫。
大雨耽擱了路程本就令人心急,若是因此遺失了軍饷,則更是罪加一等,因此田校尉等人急忙蹲下身,想要将箱子搬上馬車。
然而就在他們往上擡的時候,田校尉從蓋子和箱身的縫隙中,看到了裡面的東西,他登時遍體生寒,幾乎是語氣驚恐的喊了一聲:“不對!這不是軍饷!”
“什麼!”身邊人登時大驚,田校尉厲聲道:“兄弟們!把所有箱子都打開看看!”
于是他們立即砍斷了繩索,将箱子上方的蓋子掀開,這一看,所有人不禁目眦欲裂:這裡面裝的竟然是些破石頭,根本不是他們押送的軍饷!
有人聲音顫抖着問道:“田校尉,是不是咱們運錯了?”
“錯個屁!”這些箱子上沒有貼封條,按照他們昨日計劃的,這些理應就是盛有軍饷的箱子,如今卻變成了假的,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昨天夜裡,餘晨的人将封條給換了!所以今日他們才會拉着這些箱子趕路!
丢失軍饷可是大罪,田校尉雙拳緊握,怒氣填胸道:“所有人都跟我追!僅僅過去了半日而已,他們拉着那麼重的銀子,走不遠!”
于是田校尉等人便扔下這些假的箱子,按原路折返回去了。
隻可惜夏日的雨來的急,雨勢也大,雨水把地上的痕迹沖洗的十分淩亂,将所有行過的車轍印混在了一起,根本分辨不出餘晨他們是往哪裡走了。
有人見此都快哭了:“田校尉!怎麼辦啊!咱們應該上哪追他們啊!”
田校尉悔恨的揮出一拳,砸在了路邊的樹上,半晌後,才聽得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沒法追了,事不宜遲,咱們回京……請罪!”
聽完軍饷被劫的整個過程,郭唯空不禁納罕道:“你說餘晨手上有聖上密旨?”
田校尉剛從回憶中抽離思緒,臉色很是難看,恨不得将劫走軍饷的那些人生吞活剝似的:“……是,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輕易就信了對方。”
這就讓人心驚了,一群來曆不明的、謊稱殿前司的人,是從何處盜來的玉玺?牙牌又是從何處而來?
郭唯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他又問:“當晚不是你的人負責守夜麼?如何會讓他換了封條?”
這一點也是他大意了,田校尉懊悔道:“晚上我們湊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水是他們去尋的,想來應當是他們在水裡下了迷藥,因此守夜的兄弟就算睡過去,也隻會以為是自己太累的緣故。”
田校尉剛說完,郭唯空不禁沉思起來。
對方手中有真假難辨的牙牌,又盜得玉玺僞造聖上密旨,難道說……這樁案子還牽涉到宮中?
這個想法一出,郭唯空當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吩咐人将這些禁軍押下去,又派人去宮中查殿前司的名冊,回來的人禀報說,殿前司根本沒有叫餘晨的人。
既然不是殿前司的人,那就是有人假扮禁軍的身份了。
田校尉既然說這些人訓練有素,那就表示他們不是普通的流寇,若不是流寇,那要麼是京中權貴豢養的刺客,要麼就是……軍中的人了。
而關于玉玺,宮中并未傳出玉玺被盜的消息,這就說明是有人私用玉玺假造密旨,而宮裡能有機會接觸到玉玺的,除了昭帝之外,便是那些常在其身側侍奉、深得信任的太監,以及妃嫔。
可那封密旨又是怎麼來的?
到底是誰指使人假扮殿前司劫走軍饷,宮中與之聯絡、密謀的人又是誰?
種種疑點想的郭唯空頭疼,矯诏、殿前司的牙牌、不知所蹤的軍饷,以及——宮裡宮外操縱着這樁案子的人。
正當這種種思緒亟待理清的時候,正在查行刺案的劉君清給他帶來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先前藏匿到别處的那些刺客找到了,就在城外,隻不過發現他們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而這些人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個。
刺客的屍體被運回了刑部,郭唯空看着這些人,問劉君清:“劉大人如何斷定這些人就是刺殺大皇子及睿王的刺客同黨?”
“此事也屬于巧合,”劉君清将他發現這些刺客行蹤的過程娓娓道來:“那日你我搜查過刺客的藏匿之處後,下官便留了個心思,派一個人盯着那兒,想看看會否有人冒險折返,結果也是老天眷顧,還真就被我們等到了人。”
“那人不知過去做什麼,總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離開了。下官派去的那人不敢打草驚蛇,就暗中跟随對方,一直跟到了城外,由于對方人數太多,直接動手無法将之擒獲,故而記住了他們新的藏身之處後,我的手下便回來禀告,下官得知消息後立即帶人前去緝捕,卻不料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郭唯空看着這些屍體,沉吟道:“這麼巧,也是二十人?”
劉君清聽見了他這話,不解道:“什麼這麼巧?”
郭唯空便一臉凝重的對劉君清道:“本官審問過負責押送軍饷的田校尉,他說劫走軍饷的那些人,也在二十人左右。”
“這……”劉君清喃喃道:“難不成這些刺客,就是……”
他的話沒說完,郭唯空卻歎了口氣:“猜測無用,還是讓田校尉他們來辨認疑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