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枝目光轉向别處,這一看更是心驚不已,屋内陳設一如當年,甚至與他走時毫無分别,阮青枝挑簾步入内室,果然,妝台前那把匕首還在,隻是上前血迹卻被人抹去,床上被褥堆疊整齊,櫃子裡的衣服也沒動過,雖是沒住人,卻是有人經常來打掃的迹象。
“找什麼呢?”池鸢終于察覺阮青枝的異樣。
阮青枝坐到榻上,低聲道:“這屋子自我走後就沒住人。”
“沒住人?這屋子這麼幹淨怎麼會沒住人?”池鸢話說一半終于回過味來,她看着阮青枝道:“你是說沒住人,但卻有人來打掃你的房間?”
阮青枝輕輕颔首:“應該是這樣,方才進來,我也發現院子裡的擺件也沒太多變化,起初沒有在意,直到進來才發現異常。”
池鸢疑惑道:“誰會這麼做?”
“不知道。”阮青枝同樣疑惑,究竟是誰會做這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況,他來南風院隻有一年,且并不與人深交,便是院中其他人,他也不喜歡和他們一塊說話,究竟是誰會保留他的屋子,還在他屋内偷偷喝酒?
正待阮青枝深思之時,池鸢突然變了臉色,她拍了拍阮青枝的肩,随即沖出窗外,阮青枝微微詫異,剛一動身,就發現被池鸢點了穴位動彈不得。
屋外狂風大作,翻湧的竹林猶如浩瀚大海,一眼望不到盡頭,池鸢持劍立在屋檐,端望着不遠處站在竹枝上的人。
竹枝上的男子同樣端望着池鸢,一身玄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負手而立,随着竹枝上下搖擺,但他身形極穩,渾身氣勢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讓人不容忽視。
男子看了許久終于開口:“小姑娘,你是何人,來這裡做什麼?”
池鸢眉眼一彎,冷聲道:“你管我是誰,我來這裡還要向你說明嗎?”
月光如水,映照着男子清新俊逸的五官,他看着池鸢,眸光幽深,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溫雅氣質。
“小姑娘,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夜風呼嘯,吹亂了池鸢半挽的長發,“我知道,這裡是南風院。”
男子眸光一動,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就來到了池鸢站立的屋檐,他朝池鸢走近,當離池鸢五步之距,一柄閃着銀霜的劍就指向他胸前。
男子低頭看着那柄劍,眸光有異:“小姑娘,你這把劍倒是不錯。”
池鸢唇角勾動了一下:“是不錯,但你若再向前一步,就别怪刀劍無眼。”
男子聽言低笑一陣:“小姑娘真是氣勢唬人,倘若我偏要靠近呢?”
“那就對不起了!”話音一落,池鸢直接動身出劍,男子腳步輕挪,瞬息就後退三丈,但随即一道銀霜就朝他面門掃來,男子神色微微驚異,他側身一躲,低聲歎道:“小姑娘,好身手。”
池鸢哼了一聲,翻身躍回,出劍更快,男子身法也妙,竟能在池鸢持續攻勢下穩如泰山,甚至手都未動一下,當然池鸢也并未動真章,她在一點點試探男子的底線。
轉眼,男子就要被池鸢逼出檐脊,此刻,男子也終于出手了,隻見他袖風一掃,洶湧的掌勢直接攪亂周圍風向,池鸢劍身一震,銀光流瀉而出,兩道無形的氣波在空中交疊,霎時,山林竹海皆是震蕩不已。
男子微微驚異,他看着池鸢,眉眼間笑意更甚,他繼續出掌,将周圍湧來的風勢一齊打向池鸢,池鸢躲過幾道暗藏的勁氣,還沒轉正身,追擊的掌風已經襲來,眼見避無可避,池鸢猛然回身,一劍掃去,這一劍直用了她三層功力,巨大的氣波将周圍竹葉攜卷而起,翻湧的氣浪以及明亮的銀光劍氣好似一場狂風暴雨,所經之地,狼藉一片。
男子被劍氣刮到,衣袍破開了幾個大洞,他毫不在意,反而笑得十分滿足,“小姑娘,你這劍術真不錯,你師父是誰?”
池鸢哪會理他,未免傷到屋内的阮青枝,直引着男子往竹海那邊去。
兩人在竹海上空打了一陣,男子終于支撐不住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拔劍的那一刻,男子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池鸢隐隐察覺也開始認真了。
紛飛的竹葉被四下飛濺的劍氣削斬成末,竹海深處的竹子,都被砍秃了一片,男子越打越是心驚,他不知池鸢的上限在哪,任他如何出招,她都能接下,這等年紀這等功力簡直聞所未聞。
池鸢同樣吃驚,這男子的功力不在她之下,劍術也使得極為精妙,不過池鸢能看出,男子似乎還在遮掩什麼,并未使出全力來對付她。
兩人可以說是不相上下,池鸢便是動用溯月功也奈何不得他,但若使些别的小手段,誰勝誰負還很難說。
兩人這一架打得極為暢快,男子後來的出招都有意在讓着池鸢,他十分欣賞池鸢,已經被池鸢的劍術折服了,氣氛到了這裡,池鸢也不會真的與他打下去,兩人同時停了手,分站兩邊枝頭,對視的目光都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你不錯,算是個對手。”池鸢稱贊道。
男子聽了笑了一陣:“小姑娘厲害,傾澤甘拜下風,對了,我叫溫傾澤,小姑娘,你叫什麼?”
“溫傾澤?”池鸢想了想還是沒聽說過這名字,“我叫池鸢,你大抵是聽過我名字的。”
溫傾澤眉梢一揚,驚異道:“你叫池鸢?原來你就是池鸢,我就說嘛,能有如此本事的小姑娘可不多。”
“喂,溫傾澤,你究竟是誰,為何一來這裡就找我打架?”
溫傾澤忍笑一聲:“什麼叫一來就找你打架,我隻是路過,分明是小姑娘你……一見我就提着劍氣勢洶洶地沖出來。”
池鸢挑眉道:“你路過?此地如此偏僻,你為何路過?”
溫傾澤無奈扶額:“呵……小姑娘,這裡是我家,我不路過這裡還能路過哪裡?倒是你不請自來,還作出一副趕人模樣。”
池鸢聽言更是詫異:“你家,你家住南風院?你……你是這裡的少年郎?”不該啊,他既是有這等本事,怎麼可能做那些屈居人下之事。
溫傾澤低歎一聲,清了清嗓子:“那好小姑娘,你既知道此地是南風院,那南風院主你可知誰?”
池鸢下巴一擡,哼聲道:“不知道!”
溫傾澤眸色一轉,笑着道:“一年前,仙纭閣主曾從我手裡要過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阮青枝。”
池鸢終于驚悟,指着溫傾澤道:“啊,原來你就是南風院的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