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亂平息後,池鸢和謝離就帶着那幾個少年人出了蛇窟,之後的路程是生是死就由他們自己決定,無論是真瘋還是假瘋,經此一劫,有的人你便是給他一條生路,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赴死。
至于蛇窟底那怪異蛇像的事,池鸢也知曉一點門道,三頭蛇像是魔族豢養的妖蛇,祭壇曆經萬年,便是真有三頭蛇妖也早已泯滅,而此物之所以再現人間,應是與枯河老怪大肆以人為祭有所關聯。還好此妖道行尚淺,池鸢本欲除掉它,但在魔族祭壇不能妄動靈力,否則會喚醒一些不好的東西,而三頭蛇以人血為食,隻要蛇窟不再有人進入,此物無以為繼,最終會自行消散。
另一邊查探的薄薰也給池鸢傳來了消息,他們隻需原路返回之前的石殿,再從西側的石門而出,之後轉過幾條石道,便可直達枯河老怪所住的大殿,而之前坐于牛車上的少年男女則被關押在大殿角落的石室裡。
池鸢根據薄薰留下的标記才找對了路,剛轉出一道石門,迎面就撞上兩個行色匆匆的人,他們雖套着尋常雜役的衣物,但露出的手腳卻十分幹淨。一見池鸢二人,他們慌忙壓低帽檐,貼着牆角站着等着池鸢和謝離過去。
池鸢在這山中轉了半日,她知道尋常雜役是不能這般随意走動的,畢竟之前他們四個就被攔下問話過,要不是池鸢有大守衛的木牌,不然在守衛如此森嚴的地方怕是寸步難行。
池鸢察覺有異,遂停步轉頭看去,謝離不知緣由,也好奇的将目光投向兩人。貼在牆角的兩個人見他們停步,身子一僵,右手緩緩探向身後。還不待他們出手,池鸢拉着謝離的衣袖猛然後退一步,下一刻,一柄閃着寒芒的劍就從她身側落下,池鸢不禁一歎,此人好快的劍。
出劍那人心中也是吃驚無比,暗歎池鸢身手之快,他微微擡頭斜睨了一眼,手腕一翻,鋒芒晃眼至極,然而他出劍再快,池鸢都能帶着謝離一一避開。直到這時,那人才察覺不對,抱拳見禮道:“閣下身手不凡,清川拜服,沖撞之處還望見諒。”
男子緩緩擡頭,透過稀疏的草帽檐,池鸢終于看清了他的臉,此人容貌俊美氣質卓絕,正是之前在蓮花宮見過的雲夢弟子奉清川。許是看出池鸢眼中的異色,男子緩緩收劍,溫聲道:“閣下見過清川?”
“嗯,我見過你,你是雲夢弟子奉清川。”池鸢說罷,轉頭去瞧他身側的人,另外一名男子她卻是沒見過的。
奉清川見池鸢認出自己,神色略吃驚,他細細端詳着池鸢的身量以及她污痕遍布的臉龐,無論怎麼看,他都認不清池鸢是誰,更别說一旁被薄薰施法喬裝打扮的謝離了。
“原來閣下認識清川……太好了,但是……閣下如此打扮,倒讓清川辨不出閣下的身份……”
池鸢也不隐瞞,直言道:“别閣下閣下的叫喚了,我是池鸢,我們之前見過幾次的。”
奉清川聽言更是驚訝:“鬼笛仙子池鸢?”他驚怔的看着池鸢,實在無法将鬼笛仙子那般清冷絕世的容貌與眼前這個黑如墨炭滿身髒污的人聯系在一起。
“嗯,是我呀!怎麼樣,我這一身裝扮任是誰都認不出來吧?你們既也是潛進來的,如此打扮很容易被人識破。”池鸢說罷看向奉清川身側的人道:“他是誰,我倒是沒見過。”
奉清川怔怔回神:“哦,這位是清川同門師弟鄭籍,鄭籍還不快拜見鬼笛仙子!”鄭籍恍惚的看着池鸢,他聽說過池鸢的名号,沒想到第一次見到本人卻是這番模樣,直到奉清川拍上他的肩,他才後知後覺的向池鸢行禮。
“不必客氣,你我皆是同輩之人,直呼其名便可。”
奉清川看向池鸢身側的謝離,好奇道:“池鸢……池姑娘,旁邊這位是……?”池鸢牽起謝離的衣袖道:“他是謝離,你就叫他謝七郎吧,好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要去枯河老怪的大殿看看,你們去哪?”
奉清川眸光一動:“池姑娘也要去大殿,原來我們是同路。”池鸢搖頭皺眉:“不對,你們是不是走反了,若是去大殿應該向西去,而你們卻走的反方向。”奉清川聽言略略深思,他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與鄭籍對視了一眼,猶疑道:“原來如此,難怪找了一日也沒對地方,池姑娘,聽你這話的意思是知道大殿在哪,不如我們同行如何?”
“行啊,但你們可别給我拖後腿,若是被人認出來,我可不管你們的。”池鸢說罷便拉着謝離的衣袖走在了前頭。奉清川啞然失笑,領着師弟鄭籍默默跟在後面。
謝離低頭看着池鸢牽着自己衣袖的手,視線餘光卻注意着身後兩位雲夢弟子,雲夢山莊……與江陵花氏花江那一脈頗有些淵源,近來得到消息,花江與花澈一脈徹底決裂,花江已離開鏡湖本家,去向成迷,聽聞齊氏在背後助力,也不知這雲夢山莊和武林盟的關系如何……
池鸢憑借石壁上的标記很快找到薄薰他們的落腳點,那是一處荒廢的破舊暗道,對面就是關押少年人的石室,但此地與大殿相鄰,因此較之前的石殿相比守衛多了不少,幾人混迹在來往的雜役之中倒也不是很顯眼。
一入暗道,薄薰就興奮的迎上去對着池鸢噓寒問暖,一路上她就與池鸢傳音讨論蛇窟之事,聞聽池鸢與巨蛇之戰,薄薰隻恨自己沒在場,她更是好奇那三頭蛇妖的模樣,光是聽池鸢表述就激動得不行。
奉清川見池鸢還有其他同行者,也沒去細問,隻是相互寒暄了幾句互道姓名。然而輪到聞人耳的時候他卻隐瞞了自己名字,此舉讓池鸢微微側目,但池鸢也沒拆穿他,畢竟江湖神偷這個名頭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
奉清川也沒多留意聞人耳,自尋到石殿所在,他就十分着急甚至有些坐立不安。池鸢看出了的異狀,笑問道:“倒是忘了問,奉公子潛入這洞府是殺人還是救人?”
奉清川神情一頓,将視線移回轉向池鸢:“殺人?不,我是來救人的,我來救我的師弟,他被惡賊枯河抓走,我探尋半月才追至焦山附近,但此山地形複雜,我與鄭籍蹲守了幾日才找到入山的石門。”
池鸢對着奉清川上下打量:“你想混到外邊去找人?”奉清川颔首道:“不瞞姑娘,正有此意。”池鸢唇角帶笑,目光滿是揶揄之色:“你這身打扮連我都唬不住,更别提外面的人了,你既潛進來為何不多費些心思?如此草率行徑,我看你不是來救人,倒像是來送命的。”
“……”奉清川無言以對,他默默比較着自己與池鸢的打扮,俯下身給臉和手腳添了幾道灰土。池鸢看着他的舉動忍不住笑出聲道:“你抹再多也是沒用的,你沒看見外面的雜役都是各司其職,沒有哪個雜役敢私自跑到石室那邊去。”若是那般好混進去,薄薰與聞人耳也不會在此地待着不動。
奉清川瞬間了悟,起身向池鸢行禮:“還請姑娘指條明路……”池鸢摘下腰側的木牌遞給奉清川看,“這是枯河老怪座前守衛的腰牌,隻要有這個東西在,那些石室的守衛就不敢攔你。”奉清川伸手去接,不想池鸢遞到半途突然收手,“沒說給你呢,我的意思是可以帶你出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