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鸢猶自遐想的時候,卻沒察覺到身後跟着一大群狼,它們一邊嚎叫召集着夥伴一邊堅持不懈的跟着池鸢在林子裡遊蕩,雪地上一路瞧來全是狼爪子印。池鸢回頭看了一眼随即停在一株樹杈上挑釁的對着這群狼嘲笑道:“就憑你們也想追上我,再回去修煉個幾百年吧。”
領頭的狼惡狠狠朝池鸢露出一口獠牙,它的嘴角不斷滴着口水,那眼神恨不得将池鸢一口撕碎。池鸢變幻出靈兮劍對着這群餓狼比劃了一下,她幾日趕路心裡悶得慌正愁無人給她發洩呢……
這群狼見池鸢亮出了武器,它們也不甘示弱紛紛開始往池鸢停留的那棵樹上爬,但笨重的身體還沒支撐它們爬到一半就跌回了地上,幾隻狼低聲嗚咽了一聲,聰明的已經開始撞樹了,或許一隻兩隻影響不大,但這群狼的數量可是有整整二十頭之多,由于它們不斷的嚎叫召集夥伴,直引得附近的野狼和狽也加入了狩獵。
沒一會,池鸢落足的這棵老樹就被它們撞倒了,池鸢被這群傻狼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我看你們到底能撞斷多少棵樹。”說完又跑到另一棵樹上站着,直把底下的群狼氣得龇牙咧嘴不斷嚎叫。
直到如此撞斷數棵樹之後,狼群們沒再貿然行事了,幾隻狽往樹上池鸢站立的位置瞧了瞧,它們低鳴嘶吼了幾聲,所有躁動的野狼瞬間安靜下來了,它們全都趴在樹底下守株待兔,等着樹上的人下來。
池鸢沒想到它們會這麼聰明還懂得策略之道,或許這招對付普通樵夫和村民管用,但對她來說就很沒勁了,本來她還想陪它們多玩一玩,如今看來卻是沒有必要了。
雪色映着慘淡的月光将林子裡染成一片青白之色,池鸢起身而跳,衆狼環伺而起張着血盆大口撲向她,一道冰霜銀光劃破了長空,鮮紅刺目的血霎時散滿了雪地,“噗噗”的劍器入肉聲此起彼伏,無數顆狼頭抛飛在空中,它們優美的畫出了狼生終點的最後一個弧度咕咚落地,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這群狼就血染了白雪,天地仿佛瞬間暫停了,林子裡靜悄悄的,唯有寒風在呼嘯,在為它們奏鳴最後的挽歌。
以池鸢為中心點三步之外密密麻麻堆疊着野狼的屍體,空氣裡彌漫着血液的芳香,随風飄散出去引來了更多的肉食動物,但它們隻敢遠遠看着……看着那堆屍首中間的人,月光投映之下她渾身泛着銀光,偶有寒風吹起她頭上的帷帽薄紗,一雙紅如血色的眼眸像暗夜的鬼魅一樣駭人,或許她才是真正的狩獵者,尋味而來的野獸不過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才是那個狩獵之人。
池鸢一步跨出屍首堆,甩掉劍上的血,借着月光尋了一條山道下山。殊不知天亮以後,有樵夫上山砍柴,他們有幸路過此地的時候差點被此地的光景吓成了失心瘋。
臨到天亮的時候,池鸢才走出了大山,好在山下就是一座小鎮,她走了一夜路便随意尋了茶攤歇腳。四周圍坐的皆是衣衫樸素的村民,期間偶爾坐着幾個持刀劍的江湖客。
一個絡腮胡子刀客慢悠悠地喝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漱了漱口之後開始了他的盡興演說:“嘿,哥們幾個知道食心鬼趙無咎嗎?”被他突然搭讪的幾位劍客不屑的冷哼一聲:“幽山六鬼誰不知道,真是……”
絡腮胡子湊到他們跟前神神秘秘的說道:“那你們知道附近有幾個村子的祖墳都被挖了嗎?聽說被盜走了好些屍體呢。”一個劍客撇頭瞧了他一眼道:“可這跟趙無咎有什麼關系?”絡腮胡子搖了搖頭:“嗐,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食心鬼那手底下的啰啰可都不是人,聽說都是……死人呢。”
此言一出那幾個劍客頓時有些坐不住了,他們交頭接耳的讨論了一下,回頭對絡腮胡子道:“那按你的意思是說這趙無咎就在清淩山附近活動了?”絡腮胡子瞪着大眼拍手道:“可不是,以後兄弟們趕路可要小心些,千萬别走夜路,聽說這家夥隻會晚上出來殺人。”那個幾個劍客臉色瞬間變了,他們起身匆匆結了賬馬不停蹄的收拾行裝上路,隻剩那個絡腮胡子在空落落的小桌子上長籲短歎:“什麼東西呐,真不經吓,老子話還沒說完呢!”
池鸢放下茶盞,起身坐到絡腮胡子的對面。那絡腮胡子見有人坐來頓時興奮的開始比劃,他是個話痨,若是沒人和他說話比殺了他還難受。絡腮胡子上下打量着池鸢的裝扮,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麼,正要搭話卻被池鸢搶了先:“你剛才說的話可都是真的?”絡腮胡子一愣,他抖了抖胡子眯着眼睛試圖通過帷帽探查池鸢的真面目。
池鸢白了他一眼,将靈兮劍重重的扔在茶桌上,“砰”的一聲響直吓得絡腮胡子仰着脖子往後縮,同時也将其他茶桌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池鸢壓低聲音冷喝一聲:“老實交代,不然取了你的狗命!”
絡腮胡子沒想到池鸢一上來就撂下狠話,他起身看着周圍人群瞧來的戲谑目光,回頭偷偷打量着池鸢矮小的身闆,心中一橫抽出大刀對準了池鸢喝罵道:“你小子有種就來取老子的命,老子還會怕你啊!”
池鸢沒有動劍,她隻在衆目睽睽之下擡起右手,屈指一瞬彈出無名指,一道氣勁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迅速擊中了絡腮胡子舉刀的右手,隻聽得哐當一聲,那把大刀落下之時也是絡腮胡子跪地求饒之時,他十分沒骨氣的跪爬到池鸢身側,臉上瞬間就變換成了一副淚涕橫流的模樣:“兄弟,哦不是大哥,哦不對不對!大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大爺之處請大爺見諒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這就給大爺磕頭,祝大爺長命百歲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家裡的媳婦一次生兩三年抱三,還有還有……祝大爺一家老小身體福壽無邊,無病無災……”
這絡腮胡子說起話來像連珠的炮彈一般流利無比,直逗得茶攤裡的人哄笑不止,池鸢見他還要吹捧下去,擡手就點了他的啞穴,至此才得片刻清淨。
絡腮胡子看着池鸢這一手隔空點穴功夫,心裡涼了個底透,這,這……這真是撞到大佬了,真是了不得,他驚恐的看着池鸢,心裡不斷想着,完了完了,他他他他……他點了我的啞穴,是不是要殺人了,一想到此絡腮胡子頓時跪也跪不安穩了,他不斷的給池鸢磕頭,直把頭都磕破了都沒敢停。
“好了,你且停下吧,我沒想殺你,我隻是想聽你的故事,自己起來,我問你答,多說一句廢話謊話,你自己看着辦。”池鸢說完順手解了他的啞穴。
絡腮胡子趕忙爬起身,他哆哆嗦嗦看着池鸢,見她擡手讓自己坐,便畏畏縮縮地走到離池鸢最遠的位置,摸着凳角一副想坐卻又不敢坐的樣子。他這磨蹭的态度自然惹來了池鸢的不快,不過在她即将擡手之際,絡腮胡子早已眼疾手快的乖乖坐下了,他高大的身姿端坐在矮小凳子上的模樣十分滑稽,像一個大人在強行試穿小孩的鞋一樣違和。
但池鸢可不管這些,她擡頭看着周圍畏懼她而散去的看客,出聲問道:“你方才說的關于幽山六鬼的事可屬實?”
絡腮胡子猛地點頭,他點頭之際才突然發現自己是可以說話了,便繪聲繪色的将趙無咎挖墳的事迹講給池鸢聽,末了還道了一句:“其實不止是聽說趙無咎在此,那個喜歡勾引女娃娃的千面鬼顔千風也在清淩山附近一帶遊蕩。”
池鸢皺了一下眉,顔千風她倒是未曾聽說。“你且細細道來說與我聽。”絡腮胡子咽了咽口水,轉頭四處看了看,像做賊一樣趴在桌子上:“是,大爺,但您聽了之後千萬别說是我說的,這趙無咎好躲,但是千面鬼可就不好找了,指不定他就藏在你我之間。”絡腮胡子說完用下巴指了指茶攤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