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和林硯并排着走在山路上,身後五個漢子捂着手臂上的傷口,兇狠的看着池鸢離開的方向,冷哼一聲招呼兄弟離開。
林硯杵着棍子小心探路,盡量加快步伐跟上池鸢,池鸢知道他看不見,放慢腳步道:“包袱裡有藏書,木棍還生着半截枝葉,探路手法生疏,你是不久前才失明的?”林硯聽言步伐一頓,無神的眼睛對着池鸢,驚奇道:“池姑娘好眼力,說得不錯,雁書的确是幾日前才感覺眼睛看不到東西的。”“你既雙目失明為何還要急着趕路?何不先找個大夫看看眼睛?”
林硯苦笑一聲:“雁書家道中落,自雙親離世後日子過得十分清苦,想着投奔臨安的遠親,無奈路途遙遠盤纏都不夠用,于是就吃了一些山間的野果充饑,之後眼睛越來越疼,就漸漸看不清東西了,現如今盤纏被賊人偷去,哪還有錢去看大夫。”
池鸢猶豫了會道:“我送你去臨安吧!”
林硯忙道:“姑娘不用管我,雁書是個瞎子又是個窮書生,說是遠親其實隻是府上富貴雙親在世時定的娃娃親,如今就算雁書前去投奔恐怕也是落得個掃地出門的下場。”
“你都這樣了人家當然不會将女兒嫁給你。”池鸢說得毫不客氣,林硯聽完一怔,随後笑得雲淡風輕,“雁書自是不求他們将女兒下嫁與我,隻求一紙婚書能換來幾兩銀子先去治好眼睛。”
“我有銀子,待會到了鎮子上我就帶你去看大夫。”“這怎麼好意思麻煩姑娘,我們萍水相逢受姑娘如此恩惠,雁書何以回報?”“真是啰嗦,我想給你治就治不要再和我說那些知恩圖報的道理!”池鸢氣急,渾身散着殺氣,林硯望着池鸢的方向溫聲細語道:“抱歉是雁書拘禮了,池姑娘想如何就如何,我都聽姑娘的。”池鸢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池鸢走着走着漸漸發現林硯走路實在是太慢了,而且是越來越慢,她是有武功的人,腳步輕盈,偶爾施着輕功越過幾片樹林山崖不在話下,可這書生,沒有武功不說還是個瞎子,這樣走下去天黑了也估計趕不到鎮上。
林硯心思細膩,他敏銳的感覺到池鸢呼吸輕重的變化,于是道:“池姑娘,不如你先去鎮上等我,按雁書的腳程怕是明日才走得到。”池鸢擺擺手,又想起他看不見無奈的道:“沒事兒,我有個辦法,隻是你可能會不太舒服。”林硯好奇道:“有何辦法?這深山裡可買不到馬車。”
池鸢擡頭看着高出自己一個頭的林硯,暗自琢磨從哪下手,林硯沒聽見池鸢的回話,又問道:“池姑娘?怎麼了?”池鸢不耐的繞到他身後,直抓起他的後衣領提氣飛起。林硯差點驚叫出聲,忍着脖子處的不适,聽着風聲呼嘯而過,漸漸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池鸢提着林硯的衣領在山林間飛快穿梭,她速度極快帶着一個人也絲毫不慢,路過之人都隻能看見一道殘影。
終于在黃昏時分,池鸢帶着林硯到達了最近的一個鎮子邊。林硯被池鸢放開後說了聲失禮,随後腳步踉跄地倒在地上嘔吐不止。池鸢皺眉走遠,一邊等他一邊觀賞鎮門口的石獅子雕像。待林硯好受些後,兩人一同踏向鎮子。
街道上行人極多,路邊店鋪都陸續上了燈籠。走了半條街,池鸢随意選了家酒樓就領着林硯進去,店内小二立馬迎上,笑容可掬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池鸢打量店内食客,沉聲道:“兩間上房。”“好勒,您這邊請。”店小二恭敬的将他們請到二樓的客房裡,“客官想吃點什麼,是給您送上來還是...?”從頭到尾這小二隻對池鸢說話,看都沒看一眼林硯。
池鸢落座後随意道:“葷素各來兩樣,你再去找個大夫來,記住!要鎮上最好的大夫。”“好的好的,小的馬上就去辦,飯菜馬上就送來,請您稍等。”
小二退去之後,林硯便摸索着坐到鋪着白布的圓桌邊,身上打着補丁的衣衫甚至都沒桌布齊整幹淨,難怪那店小二不正眼看他。池鸢雖是一身灰衣,但衣料不是布也不是綢緞,表面十分光滑偶爾還閃過幾道華光,看上去十分奢華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