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婦曉得今日是小姐的重要日子,待會兒就要去給公婆敬茶。
以後能不能在府裡站住腳,今天便是第一步呐。
聽說國公爺看重兒媳氣質文雅,張婦與二小姐商量,盤了仕女偏愛的傾髻,端莊雅緻。
沈瑾也早早就來了,提前準備畫妝的工具。待張婦梳好頭發,沈瑾就上前接力,給秋娘畫妝。
秋娘在國公府紮根穩定下來,她沈瑾才好便宜行事,放開了去探查原身的真相。
所以沈瑾這會兒畫得非常認真,完美複刻去年在楚王府畫的雅竹妝。
葉果此時空出手來,去裡屋衣櫃裡,捧出二小姐的裳裙,淡綠色的折線飄紗裙,繡着青竹的暗紋。
二小姐秋娘起得早,四更天就醒了,為敬茶做準備,比出閣那日晚不了多少。
可見她心裡很是重視。
畢竟今日算是秋娘來國公府的正式的頭一天。
待收拾妥當,秋娘便推開門,準備去正院給公婆請安。
隻是沒想到,剛推開門,擡頭便與一人撞了個正着。
這人生得白淨好看,此時冷峻着一張臉,身穿月牙白的銀線滾邊竹葉紋綢裳,倒是巧的很,與秋娘的青竹飄紗裳裙很相稱。
“我陪同夫人一起前去敬茶。”
秋娘因着要去敬茶,心裡很是緊張,出門時沒仔細瞧前面,此時發現撞到的是二公子,不由地更加緊張起來,道歉的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我,我不是故意,我······”
秋娘捏着袖子邊,不敢擡頭看他。
“夫人不必擔憂,這邊走。”
二公子語調平穩,面色不變,仿佛沒有被撞到一樣。隻是退後幾步,隔着距離,伸手往北方一指,示意秋娘跟他前去正院。
二公子走在前面,秋娘跟在他身後,偷偷擡眼瞧他。
他個子好高哦,在楚州,南方的公子們普遍隻比她高一點,少有這麼高的,都快比她高出兩個頭去了。
秋娘抿着嘴,絞着手指尖,眼睛一下一下地偷瞄二公子的背影。
想到昨晚薛嬷嬷送來的暖盆,說是他命人送給她的,怕她凍着。秋娘心裡泛起一陣漣漪,暖暖的,或許他隻是性子冷些,不是讨厭她。
秋娘臉頰慢慢绯紅一片。
強烈的視線,作為習武之人的二公子怎麼可能感受不到,隻是他現在注意力不在秋娘身上。
剛才趁着開門面對面的時候,二公子又細細瞧了她身邊的那個漂亮丫鬟。
越看越像。
像的無法反駁。
希望這個丫鬟背後沒有什麼來頭吧,現在暗四、暗五已經出發去楚州調查這個丫鬟的背景身份了,來回一趟大約最少也需要十一二天。
在具體消息傳來之前,還不能動這個丫鬟,暫且先觀察着吧。
二公子在前頭面容嚴肅地考量,沈瑾在後頭也思緒飛轉。
剛才這位二公子沒有看着秋娘,反而一直盯着她瞧。
真奇怪。
要不是他的眼神清正、沒有腥意,沈瑾都要以為成婚第一天,這位二公子就色膽包天地犯了毛病。
他到底在看什麼呢?
關鍵的是,二公子沒有看其他地方,唯獨隻看了臉,而且是仿佛掃描一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的看她的臉。
若是登徒子,大抵不會隻瞧臉,胸、腿、屁股,肯定是會瞄的。
沈瑾嘴角下撇,神色沉重。
原身這張臉她以前拿銅鏡子照過,純美幹淨,但也不至于有什麼特殊之處,還是照常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
這就不得不提到一個在現代非常著名的理論———自我臉盲。
人即便天天在鏡子裡看自己的臉,也不太能敏銳察覺與自己長像相似的人。
反倒是旁觀的他人,能清楚敏銳的發現面容上的相似。
很有點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味道。
但若是已經知道對方和自己很像,再去瞧鏡子,一一對比,就能特别明顯地意識到這一點。
沈瑾穿過來的這些日子,為了不被人發現借屍還魂這件事,努力學習原身的生活習慣、小動作等,更是經常逼自己照鏡子,熟悉這張新臉。
早已對原身的臉脫敏。
所以她第一時間沒有意識到,二公子與自己這具身體長得有多像。
雖然知道原身的身份不簡單,肯定與高門貴族有關,但誰會在随着主子嫁入夫家的第一天,就腦洞大開的覺得原身就是國公府的人啊。
況且國公府的主子們都齊全地住着呢,也沒聽說有血脈流落在外。
沈瑾根據原身執念傳輸過來的記憶,下意識地第一反應覺得原身隻是遭逢變故流落在外,家裡肯定缺了她一個位置,或者會到處尋她。
壓根沒往其他方向考慮。
任誰也不會第一時間就想到狸貓換太子這種事呀。
所以,沈瑾此刻滿腦子問号,連額前翹起來的發絲,都彎成了問号的形狀。
但沈瑾向來靈活,從不是死闆的人,要不然怎麼可能在美妝博主圈子混出頭。
她腦子馬上轉動起來。
關于原身這張臉,是不是還有其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