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舉不舉辦婚禮儀式,無論是不是今晚成婚,沈瑾覺得都應該去新房門口待着。
葉果覺得沈瑾說的有道理,趕緊吃完最後一點飯菜,抹幹淨嘴,拉起沈瑾往新房跑。
興緻勃勃地跑進前院西廂房,本以為會撞見新姑爺,葉果都準備好見面說辭了,沒想到闖入眼簾的卻是空曠安靜的庭院和敞開的新房大門。
“小姐,怎麼了!”
葉果急急忙忙地沖進新屋,看見二小姐一臉落寞的獨自一人坐在喜床上。
“他不願意和我······”
一滴一滴的眼淚打濕了大紅色的喜被,二小姐臉上的妝已經花了,看起來在兩人來之前就已經哭過一回。
一炷香之前······
“夫君,你,你來了啊。”秋娘緊張地捏着自己衣角,說話聲音小小的。
她滿臉绯紅地低着頭,第一次成婚,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她甚至都不敢擡頭看。
聽說洞房都是會······
面前一道冷漠平淡的聲音傳來。
“今夜你就在這兒睡吧,舟車勞頓,辛苦了。我去别的地方休息。”
很有禮貌,但很冰冷。
秋娘瞬間臉色慘白,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願意。
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能看得出來,這迎親返程的一路上,細節十分到位,無論是暈船還是買鮮花打發無聊,二公子都會考慮到秋娘的感受。
暖心又溫柔。
但二公子從來不曾與秋娘說話見面,不僅主動遠離,還隔絕了秋娘前去見他的通道。
世家子弟的禮貌在此刻風采盡顯,但不給希望,毫無感情的決絕又如此寒冷。
意思傳達已經到位:
以後二人便相敬如賓。
二公子說完便轉身走了,秋娘深深地掐着掌心,想挽回,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劃過眼角的淚,濡濕了衣裳,也弄花了妝容。
葉果抱着秋娘,心疼地直哭。
“小姐,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沈瑾也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勸什麼,有些事情她不好插手。
“小姐,一切都會好的。或許姑爺隻是還不熟悉。”
沈瑾一邊安慰,一邊從随身的小箱子裡拿出棉布巾子,打濕了,敷在秋娘臉上,一點一點擦拭花掉的妝容。
洗完臉,沈瑾便去屋外淘洗梳妝工具,順道等葉果出來,一起回下人院。
葉果則在屋内抽抽嗒嗒地一邊吸鼻子,一邊給二小姐寬衣。
“小姐莫要傷心,姑爺不來,葉果來。我在這兒陪小姐睡。”
葉果眼含淚水,心疼地引着自家二小姐躺下,大紅色的喜床本應是高興的顔色,現在卻刺得葉果眼睛疼。
“沒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天色很晚了。”秋娘推着葉果往外走,她不忍心讓自己的貼身丫鬟一晚上不合眼。
都是一路奔波從楚州過來的,葉果臨出發前的那晚上甚至沒休息過。今晚若是再熬,怕是會累倒下去。
秋娘一個人躺在喜床上,聞着新做的大床散發出的木頭清漆味,想着很多。
過往的一切,如同走馬燈,在她的腦海裡閃過。
年幼時的無助害怕、年少時被忽略、不讨喜不受寵的日子、壓抑的王府歲月、坐船一路的辛苦、今日二公子的冷漠······
所有的悲苦,風霜刀劍嚴相逼。
按照秋娘本身的性格,大抵就像凋落的花瓣,慢慢枯萎在這深深宅院裡。
但或許蒼天不忍,幸運女神一絲垂青,給黑暗的生活照進了一縷光。
從接觸到沈瑾的那一天起,來自現代的堅韌強大獨立女性的意志,就潛移默化、無聲細雨般地影響着二小姐。
短短十幾年的人生,遭遇這麼多苦難,秋娘此刻竟然沒有崩潰,而是更加堅強起來。
雖然還是這幅懦弱的樣子,但好在沒那麼脆弱了。
想了很多,秋娘逐漸整理好情緒,合上雙眼。
臨睡前,突然腦海裡閃過二公子和沈瑾兩人的臉。
嗯?
看起來好像啊。
該不會有血緣關系吧?
秋娘都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逗開心了一些。
天底下的事,可真奇妙,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人竟然生的這麼相像。
怎麼可能呢,兩人隔這麼遠,絕不會有什麼聯系的,大概隻是湊巧吧。
在今晚以前,秋娘沒看清過二公子的臉。
出王府那一刻,确實和二公子面對面,但當時禮教規矩,新婚女子得用扇面遮臉。
喜扇往往用彩線制作,不透明、不透視,根本無法透過扇子看清人的長相。
所以自然就不知道二公子長什麼樣。
之前長期和沈瑾相處,也隻是單獨看到沈瑾一人的長相。
直至今晚,秋娘終于完整地看到了二公子的臉,才把兩人的長相合到一起對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