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這樣無禮,作為迎親的主角,按理說,二公子應當出手阻止。
可他非但沒有阻攔,還越發放肆得意。
嘴角一歪、背一垮、抖着腿,還當着所有賓客的面,掏出一根牙簽剔牙。
牙縫上卡着一絲菜葉子,綠油油的。
“啧你們動作也太慢了吧,爺都在這兒等多久了啊!”
二公子挑釁似地瞅着楚王,呸了一口,把剔出來的綠葉子吐在楚王府大門前。
“你······”
楚王爺驚呆了。
國公府竟然是這樣的教養嗎?不是說國公老爺英勇神武,遵紀守禮嗎?這這這,怎麼教出個這樣的兒子?
比本王還······,楚王心裡震撼不已,幾十年的人生裡頭一次這麼無語。
楚王雖然荒唐,但至少在大場合時,面子上的虛假還是能勉強維持的。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都城裡會瘋狂傳言國公府二公子混賬不堪了。
大實話啊!
“天啦,這就是國公爺的小兒子?”
“果然如果消息裡說的那樣頑劣。”
“何止頑劣,簡直不堪入目!你瞧瞧剛才他那地痞流氓的樣!”
“他那親兵口出狂言,他竟然不阻止,太丢人了。”
一口痰,讓圍觀賓客炸開了鍋。
有那離二公子站得近的客人,當即大驚失色,連忙三兩下地跳着,幾步走到一旁。
現在圍觀的衆人是徹底不敢靠前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擠擠攘攘地往後退。
國公府不能得罪,這時候又不能把事推脫給夫人王氏,按照禮法,還是應該由楚王出面寒暄。
不得已,楚王隻好硬着頭皮,一步一蹭地往前挪了挪,離那口痰還遠着呢,楚王就停住腳,假笑着說道:
“小公子怕是等急了,慢一點慢一點,新婚大喜,莫要急躁哈哈。”
楚王悄悄抹幹手掌心裡的汗,一邊應付國公次子,一邊對身邊的管家使眼色。
‘那拖後腿的蠢丫頭怎麼還不出來,要她爹我丢臉嗎!快把她喊出來!’
不用他說話,光看那抽搐的眼角,管家就知道楚王是什麼意思。
當即拱手行李,轉身去院裡尋二小姐。
也是恰巧,二小姐一行人,拖箱帶人的,剛好走到前院門廊處。
沒走兩步,便與管家碰了個正着。
“二小姐好,恭喜二小姐今日出嫁。府外國公府迎親隊伍已經準備好了,王爺也在外面等您,請這邊跟屬下走。”
管家依然禮數周全,見面先行一個大禮,再不慌不忙地說道。然後伸手指向王府大門,引導二小姐的陪嫁隊伍往前走。
丫鬟婆子們本身就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聽國公府的隊伍都來齊了,也沒多想,立刻就順着管家的指引往前跑去。
按照景朝出嫁規矩,新娘的陪嫁隊伍是先出府的。越是富貴人家,嫁女的排場就越大,往往陪嫁的丫鬟女使多到一個院子都裝不下,陪嫁隊伍長長的,蜿蜒轉折。
景朝民間流傳俗語,十裡紅妝、二十裡陪嫁。
指的就是跟随小姐嫁到夫家的下人比嫁妝箱子還多。
二小姐不受寵,王府裡并沒有給她準備多少添妝,箱子也湊不了十裡紅妝,但小姐院子裡的丫鬟心裡都憋着一口氣。
就算沒有長長的嫁妝隊伍,也不能丢了小姐的面子,怎麼着都得讓丫鬟婆子的隊伍先出府,氣勢要拿捏出來,不能讓别人看笑話。
抱着這樣的心理,葉果領頭,帶着一溜串下人急急忙忙地往外頭走去。
人一急,就容易忽略身邊的東西。
因此,她們自然就沒有注意到路旁管家的神色。
待到丫鬟們走遠,隻留二小姐和沈瑾兩人時,管家用幾乎不可聽聞的氣音說了一句:
“小姐,到都城以後,有些事情不要管。人生難得糊塗。”
說完,特地看了沈瑾一眼,一雙衰老的鷹眼直直地與沈瑾對視。
這時,沈瑾才發現,管家沒有胡須。
在景朝,唯有年輕男子不留胡子,凡是上了年紀的,都以美須為傲。
哎不對!
有一種人,即便年紀大,也沒有胡須!!!
沈瑾眼睛頓時睜大了,剛想張嘴問話,管家就閉口垂目,向二小姐行了禮,轉身離去。
“管家伯伯,您說什麼,我沒聽清,管······”
二小姐一臉納悶,想喊住管家再說一遍,可管家充耳不聞,隻顧走自己的,沒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遊廊外。
不會吧!!!
原身的秘密該不會還和宮廷朝政有關吧?!
蒼天啊,放過我吧,本來陪嫁去都城有可能卷進皇位奪嫡之争就夠麻煩的了,要是原身本來就涉及宮廷秘史,那還要我怎麼活!!
不如直接嘎了吧。
沈瑾頓時老大一個emo。
說實話在現代的時候,美妝博主圈也不是那麼好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太常見了,博主之間或明或暗地攻擊拉踩,乃家常便飯。
但是那都發生在現代法制社會啊,至少不會動刀動槍的,死得不明不白。
這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