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就剩自己了,沈瑾放下給李婆子按摩提拉面部的手,高聲說道:
“大夫人,我的妝面也齊了。”
沈瑾不慌不忙地收拾桌子,準備帶試妝婆子去報妝名。
面前靠在椅子上的李婆子卻昏昏欲睡,剛才她給自己臉部按摩,實在是太舒服了,一不小心自個兒就迷瞪了。
李婆子被沈瑾彙報的聲音喊醒,連忙站起來,順手抹了一把還沒咋睜開的眼睛。
嗯?
怎麼回事?
這是我的臉嗎,這麼光滑?
李婆子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雙手。剛才撫過眼角時,那緊緻順滑的手感,那···那是我的臉?
李婆子已經知曉瑾姐兒手巧,能把她畫得好看,沒想到還能讓自己的皮膚這麼緊緻!
這這這,她隻有還在家裡做姑娘時,才有這樣的緊緻,多少年了啊,終于······
李婆子的眼眶瞬間紅了,隐隐閃爍着淚光。
想到人家瑾姐兒辛苦畫的妝,還得去給大夫人過目呢,這才把眼淚收了回去。
四周圍觀的下人們也注意到了這裡:
“好家夥,那是李婆子?一下子嫩生了好多!”
“是啊,這瑾姐兒簡直妙手回春呐。”
“對呀對呀,我剛才看她在李婆子臉上刮拉兩下,那皺皮子就沒有啦!”
大夫人的目光也被緊緊吸引住了,這瑾丫頭竟有如此手藝,平時沒看出來啊:
“好丫頭,你是金嬷嬷的女兒吧,過來。”
王氏沖着沈瑾招了招手,叫她領着試妝婆子到看台前來。
“問大夫人安!”
沈瑾按照府裡的規矩行了個禮。
“小丫頭素淨得很,怎連個花衣裳都沒穿?”
王氏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瑾,見她全身都規規矩矩的不出格,這會兒也乖乖地聽着話,很是滿意地露出笑容。
這瑾姐兒安份,沒整那幺蛾子,不像剛才擡出去的那莊子上的丫頭,妖妖娆娆的。
别看大夫人王氏嘴上質問着怎麼不穿漂亮衣服,其實她最不喜歡年輕貌美的丫頭打扮的惹眼,勾引誰呢?
府裡有個色中餓鬼似的老頭子,睡女人如流水,養這些莺莺燕燕,花得還是自己的嫁妝。
擱誰,誰不心疼?
就沖這點,瑾姐兒在王氏心裡的評價,又高一層。
“來,靠近點,讓我好好看看。”王氏笑眯眯地牽過沈瑾的手,翻個面,仔細看了看掌心。
嗯,有繭子,不像裝的,是個平日裡也幹活的老實丫頭。
有些心眼子多的,提前打聽了大夫人不喜招搖的下人,便特意在面見大夫人前換上樸素破爛的衣裳。
被忽騙過一兩次後,王氏就記在了心裡。
大女兒已經安排好了梳妝娘子,自己院裡也沒多餘的空位了,這個瑾姐兒手藝不錯,丢了可惜,不若就把她送到二女兒院子裡去吧,反正她那兒還缺個人。
但再怎麼不喜歡二女兒,她将來也是要代表王府聯姻嫁到都城去的。身邊的丫鬟要是存了歪腦筋,以二女兒那性子,怕是拿捏不住,到時候鬧得人仰馬翻,且不是亂了王府精心籌備的親家關系?
而且妝娘是貼身伺候主子的,畫的妝容就是主子的臉面,要是妝娘不老實,那可真頭疼。
所以還是要選個本本份份的妝娘。
這個瑾姐兒就不錯,合她的意。
王氏滿意地拍了拍沈瑾的手:“來人,從我房裡拿兩塊花布來,賞給瑾姐兒。”人規矩、手藝好,長得也純淨,還是自己陪房的女兒,王氏心裡很是認可,賞塊布匹回去做衣服穿。
又和藹地讓沈瑾說說畫的妝叫什麼名兒,不着急,就沖着她不作妖,就算說得不利索,也會讓她通過。
沈瑾不知道王氏心裡是怎麼想的,面上也看不太清楚,但沈瑾一點也不慌。
在現代當美妝博主那些年,什麼場面沒見過,大人物也是接待過不少的,知道在這種場合該怎麼回話。
她知道,但金嬷嬷不知道她知道啊!
金嬷嬷在外頭焦慮得直抖手,仿佛得了帕金森症似的,手裡攥着的衣裳角都抖掉了。不僅手抖,嘴也抖,緊張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會呃呃啊啊地吞口水。
從背後看,金嬷嬷的衣裳都被汗浸濕了,身上衣服厚看不出來,但脖子那塊濕得仿佛夏天一樣。
女兒诶,一定要過啊,我的三兩銀子呀,老天爺!
“回大夫人,這道妝容是我自己琢磨的,文雅守靜風格,名字還沒取,若今日有幸得大夫人賜名,小女不勝感激。”
這次選畫的妝,沈瑾是有特殊考慮的。
首先,她肯定不能和脂奴的妝相撞,重守信諾,當初說好了的,所以不選雍容華貴的主題。其次,不可挑選張揚逼人的妝容,因為這符合大姑娘的喜好,容易節外生枝,若是被中途截胡,調到春娘院子裡去,就麻煩了。
再者,李婆子面色青白,用梅紅調的妝容剛好可以中和她的膚色,而且梅花應景,此刻正是冬天,梅花又向來是君子文雅的代表之一。
畫一個文雅風格的正妝,不逾矩又符合要求,還和二小姐的喜好相符,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