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細細瞧了瞧李婆子的臉,很滿意自己化的妝,直接扯過旁邊的銅鏡子,塞進她手裡。
“哇!!真好看啊”李婆子看了第一眼,就被迷住了。
“這是我嗎?老婆子我什麼時候這麼好看了?”
“瑾姐兒,你竟有這般手藝!”李婆子大聲驚呼,摸了摸自己的臉,拿着銅鏡左看看右看看,舍不得放手。
李婆子誇張的叫聲頓時吸引了花園裡圍觀的下人們的關注。
“是瑾姐兒畫的?畫得真好。”
“是,就是瑾姐兒畫的,那個大夫人院子裡管庫房的金嬷嬷的女兒。”
“這妝上得太漂亮了,李婆子的臉都好像在發光!年輕了十歲。”
“是啊,這手藝真好。”
院子裡圍觀的下人們,紛紛議論着說。
在旁邊焦急等待的金嬷嬷見狀,開心的嘴角都快笑到耳根去,一口大黃牙笑得全咧出來了。
這次選試雖然排場不大、試妝的都是幹粗活的婆子們、但裡裡外外都很細緻、比賽時間也不短,大夫人王氏是真的很想給女兒春娘尋摸一個給力的好妝娘。
計時的鼓聲終于停盡了,比賽正式結束。
“王爺、夫人,我的妝容畫完了。”最先說話的是外來妝娘七姑姑,她動作标準的行了個禮。
禮數行得很到位,不像是雲遊四方的散客妝娘。
看見七姑姑是第一個上交作品的,大夫人王氏拿起帕子捂了捂嘴角,輕輕地咳了一聲,才正聲說道:
“她倒是手快,雖是外頭來的妝娘,但看來有些本身,讓她和試妝的婆子一起過來。”王氏交代道:“離我近點,我要好好瞧瞧畫得怎麼樣。”
衆人都以為這外來妝娘頭鐵,敢第一個上去交卷,要知道大夫人向來嚴厲,眼裡容不得沙子。
“天啦,她好厲害,竟然第一個。”
“就是啊,大夫人可不好糊弄,萬一要是不滿意這妝······”
“但她畫得挺工整的,看着就是貴人主子才有的妝容,大夫人應該能點頭。”
“我也覺得,瞧那婆子,看着都不像下人了呢。”
“害,誰知道呢,她可是外來的,哪有咱們府裡的丫鬟親近。”
圍觀的丫鬟婆子都議論紛紛,甚至趴在牆頭的小厮也忍不住盯緊了瞧。
其實哪有什麼真頭鐵,古今中外,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兒。
不過就是上頭有人!
剛才大夫人發話前,為什麼捂了捂嘴角?
因為快要忍不住了。
看着自己娘家安排的心腹,順利地完成了妝容試畫,還搶占先機,成了第一個交卷的,自己的計劃馬上就要實現,能不高興嗎?
為了不讓衆人發現自己洩露的笑意,也為了避免弄壞這次費心費力舉辦的梳妝選拔,大夫人緊急抓過帕子捂住了嘴。
大夫人的手速快,遮掩得及時,其他人沒有發現什麼貓膩。
大姑娘春娘當然也沒發現,她一心隻想着讨好爹娘,多受寵、多拿嫁妝,哪會關注别的。
聽見大夫人說要近一點看得更清楚,春娘自以為領會了大夫人的意思,馬上提起話頭:
“娘,不如讓那畫妝的人到跟前來,順道兒報報妝名。”
春娘這些年以讨好争寵為生,多少還是有些看眼色的本事的。
果然,大夫人贊賞地看了春娘一眼,點頭向旁邊的丫頭交代:
“吩咐下去,待會妝娘都要說說她們今天畫的妝叫什麼名字。”
七姑姑領着婆子,來到大夫人面前,全程低着頭,很是規矩,她先是向王氏行了大禮,然後側身示意衆人看向婆子臉上的妝:
“這份妝容是都城時興的正妝,叫端容妝。顧名思義,端莊雍容是首要特點,都城的高門貴婦都喜愛畫它,能應對夫人您要求的各項宴會。”
說着,七姑姑擡起了頭,眼睛往大夫人王氏那邊瞧了瞧,剛剛好,跟王氏看了個對着。
不知道怎麼了,七姑姑仿佛收到某種信号一樣,自信地往下繼續說道:
“這次的妝容略添加了一些改動,大姑娘來自楚州,是皇室血脈,自當尊貴,所以正妝裡融合了楚王府的印記。姑娘也襲承了夫人的沿海風骨,沿海與都城較遠,很新鮮,若是加些沿海風格進去,正妝能更加吸引都城人的目光。”
王氏聽得十分滿意,頻頻點頭,甚至都沒有近距離查看婆子臉上的妝,便開口讓七姑姑通過:
“好,非常好,不愧是有底氣敢揭我王府之榜的妝娘,本夫人很滿意。”
看台上的其他主子們也随着王氏的話看過去,這七姑姑的手藝确實不錯,不是吹噓來的,隻見那婆子的臉在太陽底下泛着光,白裡透紅,明明是個粗使婆子,臉卻看起來跟養尊處優的貴婦一樣。
雖然七姑姑的試妝婆子與他人不同,就像是作弊器,但能做的效果如此好,可見還是有些功底的。
今日一共有五個人參賽,就有五個婆子試妝。王氏她們每個妝都要仔細看過,喜歡的當場就宣布通過,不行的,就直接叉出去。
脂奴來回往兩邊看了一眼,探頭探腦的,想知道别人都畫了啥。
心裡有點害怕别人比自己厲害,畢竟剛才的七姑姑就狠狠地秀了一把,她現在有點慫。但是又想到她娘說要趕早,當前面交卷的那個,往後主子們都疲了,誰還願意好好欣賞她畫得妝,再好的妝容都沒用了。
想到這兒,脂奴心一橫,咬咬牙就舉手喊道:
“王爺、夫人,我的妝面也好了。”
脂奴的妝容和七姑姑的有點相撞了,也是往雍容華貴風格畫的。畢竟宋娘子伺候了大夫人那麼久,主子什麼喜歡,她一清二楚,教給女二脂奴的,自然也是主子喜歡的。
甚至連用的脂粉,都是大夫人最愛的花香脂粉。
很明顯,脂奴畫得正妝更貼近夫人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