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得,府裡的規矩,咱們下人是用不得車馬的。不過,你我的交情,自不必說,我定給你備一輛。”
“隻是這高頭大馬的好車是沒有了,隻一輛我男人自用的驢車,你看行否?”
這驢車根本不是她男人自用的,隻是放在馬廄裡落灰、破破爛爛、府裡主子都不願用的舊車,還很小。
佟婆子這樣說,純屬故意,誰叫金嬷嬷平時特别小氣。
但她說的,又句句都符合明面上的王府規矩。
好的馬車,向來是給主子們用的,哪怕沒有主子叫車,也得放在那兒備用等着。
怎麼可能随意給下人使用。
隻有那不用的、主子想不起來的舊車,才可能偷偷借出去。
這是實打實的陽謀,叫金嬷嬷有苦難言,還不得不感謝她。
金嬷嬷心裡很不服氣,但眼下又找不到其他車子,花錢去外面租一輛,是萬萬不得行的。隻能啞巴吃黃連喽。
“也行,給整個幹淨點的就行,待我回來了,再和你吃酒。”
金嬷嬷讨好地沖着佟婆子說。
好在最後牽過來的驢車還不算太髒,勉強能用。驢也是喂過的,不用金嬷嬷自己出錢買草料。
駕着破驢車,金嬷嬷便從後側門出了府。
去城外,走的官道,會路過市集。
金嬷嬷坐在車上,伸出頭去,看見市集人擠人似的,想起了剛才佟婆子說的,給菩薩上香,要準備油錢。
一想到要花錢,她心裡就跟刀剜似的疼。
但她最是敬畏神仙,這錢不敢不花。
隻好,調轉驢車,到市集的小攤上,買了兩把香。
菩薩的香火有了,但伺候菩薩的僧人還沒有東西呢。
金嬷嬷想了想,又拿了一套僧袍,但僧袍不便宜,得花她不少錢。
已經買了香,還要再花一大筆錢買僧袍,金嬷嬷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再加上,在心裡,金嬷嬷早就把當初給宋娘子送禮的那二兩銀子算做了自己的錢,心疼的不得了,哪還願意再花錢?
于是立刻放下僧袍,挑了旁邊的僧帽,做工粗糙,但勝在價格便宜,隻要十個銅闆。
買完了去大廟的禮,金嬷嬷壓根不想再在這地兒待着了。
腳步飛快地蹿上驢車,一刻不停地連忙跑了。
仿佛後面有吞金的巨獸張着大口要吃她。
駕着驢車,就往城外猛奔去,車鞭子都甩出了火星兒。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親眼目送養母離開王府,又站在後側門等了一會兒,百分百确認養母不會再折返回來後,沈瑾便微微低下頭,隐藏住自己的表情。
專門挑無人的小路,躲在陰影裡,一路上盡量不碰着人,快步走回東角屋。
進東角屋前,沈瑾還細心地看了看周圍,确保無人尾随跟着。
這才關了角屋的門,還特地上了鎖。
進了屋,也沒放松警惕,先是在屋裡轉了一圈,邊邊角角都檢查了一遍,确定屋裡隻有她一人後,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轉身走到西面牆邊。
沈瑾剛伸手搭在西面的衣櫃上,就飛快的縮來回來,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沈瑾立刻擡頭看了看,旁邊的木窗子,視線認認真真地在窗外轉了一圈。
想了想,出于謹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沈瑾還是把窗戶關上了,緊緊地扣住。
一切都弄安全穩妥以後,沈瑾才重新推開雕花的大衣櫃子。
衣櫃裡裝了很多衣物鞋襪,比較重,成年女子都要使挺大力氣才推的動。更别說,沈瑾這具十歲小丫頭的身體了。
自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但這也有個好處。
那就是安全,被發現的幾率小。
被發現什麼呢?
當然是櫃子底下的牆角縫裡的老鼠洞啦。
前面提過,這個廢棄的老鼠洞,是原主瑾姐兒以前發現的,這些年存的錢都藏在裡面。後來,沈瑾穿越過來,在一次打掃衛生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
沈瑾比較細心,剛穿過來,又挺想熟悉環境,就打掃得非常仔細,一個角落都沒略過,連櫃子都推開來,掃底下的灰。
這樣才陰差陽錯地發現了瑾姐兒的秘密藏寶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