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管着大夫人院子裡舊庫房的活,沒人盯着她,很是清閑。日頭還沒落呢,就偷摸溜回家了。
剛踏進東角屋,就看見屋裡方桌上,放着綢緞子做的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裝着賞錢。
“瑾姐兒,你啥時候攀上了二小姐?”
金嬷嬷喜滋滋地上手摸着荷包,一眼就瞅見了繡着的‘秋‘字。雖然二小姐不得寵,但那也是正兒八經的主子。
“是今兒個給二小姐畫妝,畫得好,賞給我的。”
沈瑾剛回來,正換衣服呢。
“好女兒,嘿嘿這錢,娘給你收着啊,存着當嫁妝。”
話音還未落,金嬷嬷就手快地把荷包塞懷裡了,兩眼冒着光。
說是存嫁妝,轉頭就能花個精光,喝酒吃肉、打牌閑聊,多了去了。
聽到這話,沈瑾趕緊放下衣服走出來:
“娘,您快把荷包還給我。這錢得存着給梳妝房的宋娘子送禮。”
沈瑾知道這養母最是見錢眼開,若是不做點什麼,這賞錢絕對到不了自己手上。
“娘,送了禮,宋娘子教我真本事,我就能進姑娘院子裡當梳妝陪嫁了。”
“到時候我的月錢會很多,都拿來孝敬您。可比這二十文多多了。”
隻有拿銀子吊着她,才能穩住。
金嬷嬷幻想了一下,将來錢多的花不完的好日子,那可不止二十文了,垂涎的吞了吞口水。
“叫你當初跟着我進春娘的院子,你不進,非要去那梳妝房。現在好了,還要花錢送禮。”
在春娘院裡管舊庫房,月錢勉強夠用,哪有在姑娘院裡當妝娘來的錢多。
金嬷嬷心裡明白,對這份‘畫大餅’ 也很心動,但還是裝作嫌棄的模樣打壓瑾姐兒。要是瑾姐兒心大了,不認她這個娘了,這些年喂的飯,且不是白糟蹋了。
“行了行了,這賞錢,你自己拿着吧。記得娘對你的好,将來可要好好孝敬我。”
“嗯,記得的,娘,我肯定會孝順您的。”
說完,金嬷嬷就一邊暢想着以後吸血的好日子,一邊哼着小曲兒,又出門找人喝酒唠閑去了。
其實這區區二十文根本不夠買點像樣的禮,但沈瑾仍然堅持要這二十文的原因是:
衣櫃角後面的耗子洞。
沈瑾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挪動了西邊的雕花衣櫃。
衣櫃角後邊的牆下有一個特别小的耗子洞。
是瑾姐兒當年做雜活,偶然發現的,非常隐蔽。因此這麼多年就瞞了下來,當做自己存錢的秘密地兒。
瑾姐兒這些年打雜、燒火、跑腿、月錢、給府裡幹活的賞錢,能瞞下來的,基本都在這個洞裡了。
零零碎碎,加起來總共二兩銀子。
沈瑾打算拿着錢去買點好的禮物,求求情,讓宋娘子教教自己。
宋娘子防着她,不過是怕她跟脂奴搶春娘的梳妝陪嫁的位置罷了。
其實這正好合了沈瑾的心意,她一點都不想去春娘院子裡。
春娘性格肖母,管下人管得嚴,将來到了都城侯府,隻會更嚴。
若是跟了春娘,她哪有機會伸手探查事情的真相?怕是連院子門都出不了幾次。
這也是為什麼她當初不聽金嬷嬷的話,沒有進春娘院子的原因。
這王府裡,嫡出的小姐有兩位,大姑娘春娘、二小姐秋娘。大概率都是會嫁到都城的,肯定都需要梳妝陪嫁。
她心裡已經打算好了,要進二小姐秋娘的院子當梳妝陪嫁。
二小姐性格溫和,甚至可以說軟弱,對下人很好。雖然這樣講,不太正當,但确實心軟、好拿捏。
将來若是随二小姐到都城,必然有很多時間調查。說不定,還可以找二小姐幫幫忙。
這也是為什麼沈瑾選擇進梳妝房的原因,隻有這樣,才有機會接觸到二小姐。
畢竟金嬷嬷的人脈關系隻在大夫人院裡,頂天了能把她塞進大姑娘的舊庫房裡當小丫鬟,壓根就沾不上二小姐的邊。
但進了梳妝房,就有機會被指派去給二小姐畫妝,一來二去,謀算有望。
其實宋娘子教不教她獨家秘訣,無所謂,隻要教她幾個景朝特有的正妝就行。
這是楚王府的嫡女出嫁前,大夫人給女兒們挑梳妝陪嫁,必須會畫的妝。
不管這些妝好不好看、漂不漂亮,在權貴人家、皇親國戚眼裡,體面、合規矩,最重要!
一個合格的梳妝陪嫁,必須會畫合乎景朝規矩的正妝。
如果既能合規體面,又能好看漂亮,那就再好不過了,隻是這樣的妝娘少有。
沈瑾若想争二小姐梳妝陪嫁的位置、若想進都城,就必須學會這些‘體面正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