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見她這樣會說話,畫的妝又很是好看,心裡喜歡的緊,想着待會兒給她點賞。
沈瑾笑眯眯地看着開心的二小姐,她之前一直不敢秀這一手畫妝技藝,主要是怕露餡兒。
現在,她已經在梳妝房待了八天,可以表現出自己會畫妝了。若是他人問起來,就借口說是宋娘子教的好。
“瑾姐兒,你畫得好,我心裡甚是歡喜你,這些錢,賞給你,拿去買果子吃。”
二小姐秋娘欣賞夠了臉上新鮮漂亮的桃映妝,放下手中的銀鏡子,轉過身來和沈瑾說話。
看着面前心思純淨又讨巧的小丫頭,秋娘越看越喜歡,更别說畫妝手藝還如此之好。
秋娘當即給了賞錢,心裡想着下次還讓瑾姐兒過來。
給二小姐畫完妝後,沈瑾就回到了梳妝房。
宋娘子已經帶着脂奴給大夫人畫妝去了,也沒想着問她在哪裡,沈瑾自然也不會熱臉貼人冷屁股,專門湊過去讨嫌,索性就在梳妝房摸起了魚。
先是在房裡轉了一圈,仔細看了看王府裡的脂粉妝品是什麼樣的,了解了解古代脂粉的種類、質量、工藝。
又踱着步子,去瞅了瞅沾粉的刷子。
最後,再翻了翻二小姐剛才給她的賞錢,不多,才二十銅闆。但這是沈瑾在梳妝房當差以來,第一次拿到賞錢,都快趕上她半個月的月錢了,其他主子可沒給過賞錢。
裝賞錢的荷包也挺好看的,還是綢緞做的,玉蘭花的圖樣,在角落裡繡了‘秋’字。
一番洋工磨下來,下值的時辰也快到了,沈瑾打算把最後一點待歸整的胭脂都整理了,就回家去。
正整理呢,就瞅見宋娘子母女倆終于回來了。
宋娘子用玫色方巾包着頭發,手腕子上戴着一隻又窄又細的朱砂镯子,瞧着很是手腳麻利的樣子。
宋娘子一回來,看到沈瑾還在,便沒說啥。
金嬷嬷的這個女兒啊,很機靈。連她女兒脂奴都沒這般有眼力見。
“宋娘子您回來啦,辛苦了。”沈瑾笑着恭維了她一句。
宋娘子說,“怎麼還在這兒候着?早點回家歇着吧,反正這兒也沒什麼活。”
“宋娘子待我極好,我就想着把這些胭脂都整理了。”
這些都是場面話,你糊弄我、我糊弄你的。
要是她真把宋娘子的話當真了,哪怕就早走一會兒,宋娘子的心裡肯定也很不爽,必會暗地裡給她穿小鞋、使絆子。
宋娘子聽了這番話,滿意地點了點頭。還讓脂奴也跟瑾姐兒學學,看看人家多機靈。
脂奴看到她娘這般滿意沈瑾,心裡很是不高興。
翹着小嘴兒,吊着個臉,半天沒和沈瑾說話。
沈瑾知道她生氣了,便主動湊上去說好話,哄着她。
脂奴這人,小孩子心性,哄兩句,就好了,又開始跟她講話了。
“你不知道,我娘這兩天買了一堆的胭脂水粉,讓我不停的在胳膊上刷來刷去的。刷滿了就拿水擦掉再刷,你看我的胳膊都擦破皮了。”
脂奴伸出了左胳膊,讓沈瑾看她胳膊上的傷口。
“不僅如此呢,娘說了,以後要天天都這麼做。直到刷出來的顔色讓她滿意,才能不刷脂粉了。”
脂奴的訴苦反倒讓沈瑾心裡發愁。
宋娘子這是開始教脂奴化妝的手藝了啊,想讓她以後給府裡的姑娘當梳妝陪嫁呢。這剛開始隻是刷刷胭脂,後面就是教正經的化妝了。
宋娘子連平時教導備妝,都防着她,總是把沈瑾趕到梳妝房外邊去,或者打發她到别的地方辦事,更别說正式的畫妝教學了。
王府裡選梳妝陪嫁,關鍵就看,這人能不能畫,鎮得住大場面或者說體面合禮節,的正妝。
比如:诰命夫人聚會的妝容、進宮觐見的妝容、招待客人的妝容。
這些時候,看似隻需要畫所謂端莊的妝就可以了,但其實細節之處非常不好畫,這很考驗妝娘的手藝。
關鍵這景朝是曆史上不存在的,妝容上的規矩和沈瑾在現代研究的那些,不一樣。
單拿一個招待客人的妝容來說,就要呼應景朝特有的時節、符合女主人的身份地位、既要好看又得端莊,還要考慮客人的身份,不能沖突了,景朝的形制更是得注意,不能壞了規矩。
仿若五彩斑斓的黑。
宋娘子,這些妝都能化。她就這一個女兒,将來這身手藝是要傳給親女兒脂奴的,旁人是絕不會教的,甚至防的死死的。
其實沈瑾也能理解,就算給宋娘子錢,估計也不會教她。但要是這些講規矩的正妝不會畫,到時候選陪嫁,恐怕就······
若是選不上梳妝陪嫁,那就去不了都城。
這也是沈瑾發愁的地方。
王府的小姐們,即便是不受寵的二小姐,将來大概率也會嫁到都城去,若是能做梳妝陪嫁,就可以借此機會到都城。
沈瑾必須去都城,查清楚當年那件事的真相。
否則,三個月一到,就是她的死期。
想着都頭痛,沈瑾撓了撓頭,倒吸一口涼氣。
但現在撓破腦袋,也想不出啥,幹脆下了值,回東角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