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很”,我就覺得有戲,程度副詞有好多都是一個字的。
很漂亮姐姐、非常漂亮姐姐、尤其漂亮姐姐… …
接着眉頭開始蹙起,把畢生所學之詞都往上套了一遍,并且一個一個地做替換和删減。
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咧嘴一笑,一錘定音。
母親也笑了笑,收了參考意見的話頭轉而說:“一會兒把碗洗了。”
我喜滋滋地應下:“沒問題,母上大人。”
飯後回房,便立刻提筆将剛才敲定的那個字添到了草稿上,然後滿意地勾起了嘴角,開始在心裡謀劃母親教育我的那句至理名言。
不過,謀劃歸謀劃。
雖然是盤算着要“足踐之”,但忙碌的工作就像是暗潮洶湧的銜海,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我已被它裹挾着無路可退到喘不過氣。
“哈——”
疲憊不堪地癱倒在酒店的床上,手機像催命一樣地又嗡嗡響個不停。
我極不情願地從口袋裡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同事。
“怎麼了?”我有氣無力地問。
同事也像洩了氣的皮球,嘤嘤嗡嗡地念着咒。
我一句也沒聽清,但卻想起了一個多月前的那個烈日當頭。
“喂,石頭,你在聽我說話嗎?”
“姜辭磊?”
直到同事叫喊着我的大名,我才被他從回憶的漩渦中解救出來。
“啊?你剛說什麼?”我問他。
同事歎了口氣,大概也心累到不想再說一遍,于是直接對我道:“明天就能回去了。”
我驚喜地嗯了一聲,轉而問他:“中午吃什麼?”
他無奈地笑了一聲,說:“點外賣吧,我累到不想動。”
我也無奈地歎了口氣,又問他一次:“所以,到底吃什麼?”
累是真的,餓也是真的。
所以當我們倆聞到外賣袋子裡飄散出來的食物香味時,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你點的什麼?”同事一邊打開自己的黃焖雞米飯,一邊問我。
我把餐盒蓋子掀開,給他看。
“哦!涼皮啊。你怎麼不早說,這大熱天的,吃這個多舒坦。”
我聽罷,默默把兩份餐盒掉了個個,說:“那我吃飯。”
同事果然眉開眼笑地朝我道謝。
酒足飯飽後,我麻溜地把他和餐盒垃圾一起趕出了房間。
仰躺在床上,将雙臂在身側平舉開,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騰地一下坐起,去找剛才被扔在床上的手機。
直接給遊漌懿撥去了語音通話。
等了十幾秒,沒人接。
我把手機從耳邊拿開,點開免提放在床上,瞥了眼右上角的時間。
十二點四十二分。
今天是工作日,她大概在午休?
但我不死心,一直等到屏幕上跳出一行“對方手機可能不在身邊”的小字,才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去按那個紅色的挂斷鍵。
不過還沒碰到,通話突然就被接通了。
于是咧嘴笑了起來,趕緊把手收回來,俯身把腦袋往屏幕前湊。
電話裡傳來一聲很輕、很迷糊的問候。
“喂。”
一下擊中我的心房。
我眨巴着眼睛,心髒咚咚咚地在胸口搏跳個不停。
遊漌懿怎麼一講電話就軟趴趴的。
“喂?”
她又“捶”了我一下。
這次,我被捶醒。
氣聲咳了一下,把音調放輕,小心翼翼地喊她:“遊漌懿。”
“嗯?”她疑惑了一下,有三秒鐘沒說話。
我猜她是在确認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于是又等了三秒,問她:“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