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聞言點了點頭,不再管我。
母親适時地插話進來,說:“提前走的話和我說一聲。去吧。”
看來不必多做解釋了。
我應了一聲,轉身往“她”剛才入座的那桌走去。
那邊已經入座了半桌,于是趕緊加快腳步,生怕被人搶了她旁邊的位子。
穩穩地搶到了心儀的座位,我舒了一口氣,裝作淡然地拉開椅子坐下。
她瞥到旁邊有人入座,便轉頭來看,我坐下後的第一件事自然也是去看她,然後四目相對。
她的眼神裡有些許詫異,我笑問:“這裡有人了?”
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桌面上現在隻有涼菜,我站起來去拿轉台中央的飲料,打開瓶蓋後問她:“你喝什麼?”
她看着我手裡的椰汁說:“這個就好。”
我點點頭,先給她倒上。
她和我道謝,我便回她:“客氣。“
涼菜轉了一圈又一圈,還不上熱菜。
我停筷,轉頭去看她。
她正輕咬着下唇,無聊地用手指摩挲飲料杯的杯壁。
我見狀,無聲地笑了笑。
終于上了一道羹,我用自己那隻幹淨的碗盛了兩大勺放在她面前。
她小小訝異了一下,我則淡淡然地拿起她的那隻給自己也盛了兩勺。
剛坐下,就又聽到她的小聲道謝。
不過這次的聲音有些柔柔的。
我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接收到她的謝意。
酒過三巡,宴會廳裡開始煙霧缭繞。
等上菜的間隙,我又将目光投向她,然後就看到她正皺着眉。
隻猶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在她耳邊低語道:“跟我來。”
她轉頭與我對視上,微微張口應該是想問什麼。
但我沒給她提問的時間,立刻站起身拉着她往外走,她踉跄了一步跟上。
餘光中,同席的長輩們看到這一幕均是一愣。
到了外面的長廊上,我松開她問:“煙味很難聞吧?”
她這才明白我帶她出來的初衷,于是又笑着準備向我道謝。
我伸手擋在她面前攔住她,說:“真想謝我,就告訴我你的名字。”
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對這點耿耿于懷。
她垂了下眼眸,然後擡眼告訴我:“遊漌懿。”
接着掏出手機,敲打了兩下,舉起,以屏幕相對,又說:“這麼寫。”
我伸手接過來,看了一遍。
筆畫可真多。
然後把手機還給她,問:“我以後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嗎?”
遊漌懿想了想說:“可以。”
但随即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們大概不會再見了。”
我聽得不滿地嗯了一聲道:“為什麼。”
不過并不是詢問她的語氣。
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聊天軟件調出二維碼遞到她面前,說:“加我。”
她笑了笑,加了我。
改好備注,我問她:“想吃水果嗎?”
遊漌懿疑惑地看過來,我便擡手指了指不遠處餐車上的一排排水果拼盤。
她笑着搖了搖頭。
我點點頭說:“那走吧。”
她問我去哪,我說回家。
“下面沒有别的儀式了,吃完就可以走了。”我憑着多年參加多場葬禮的經驗告訴她。
遊漌懿笑了笑,教育我說:“那也不能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不禮貌。”
我聽得挑眉,想了想,又伸手去拉她。
她沒有掙脫,隻是問:“又怎麼了?”
我勾着嘴角道:“去做禮貌的晚輩啊。”
然後,她就被我拉着,一桌一桌地告辭。
這倒應了母親的那句話,我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哎呀,我的寶貝乖石頭,被我逮到了吧。”
話音未落,我的肩膀就被一隻瘦幹的大手擒住,那熟悉的手勁和稱呼,不必細想立刻就知道了是誰。
“二伯公,我的肩胛骨要被您捏碎了。”
二伯公不知道是年紀到了,有點耳背,還是故意找茬,他啊了一聲問我:“什麼骨?”
我自然不會再去說一遍,隻是往下垮了垮肩膀,道:“您松松手,我還得去旁邊打招呼呢。”
他倒确實是松了抓着我肩膀的手,但轉而又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欲哭無淚。
他的手勁真不是一般的大,天本來就熱,我被他握得直冒虛汗。
“哎,再說兩句,現在見你比登天還難,你這個小崽子都不來看我。”
我笑臉相迎道:“二伯公您貴人事忙,我哪敢打擾你啊。”
然後懇求他說:“您趕緊松手,我真有事急着走。”
說着,我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
二伯公往後退了退,直了直身闆問:“什麼事比陪我說話還重要?”
然後,他就瞥見了站在我旁邊的遊漌懿。
那猶如枯井的眸中一亮,他另一隻手也按上來,完全鎖住了我的雙手,驚喜對我說:“終于有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