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不容易啊。看來我可以在百年之前喝到你的喜酒了。”
這老調皮鬼又在自說自話了,就算曾祖母是喜喪,也沒有誰會帶着女朋友來參加葬禮啊。
我沒手去捂他的嘴,隻好立刻擡轉頭去看遊漌懿。
她沖我睜了睜眼睛,應該是疑惑的意思,除此之外并沒有其它不悅的情緒流露。我便放下了心,轉回頭去“教育”面前的這位老人家。
“二伯公,您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誰。”
說着,往右側讓了讓,使得遊漌懿完全進入他的視線。
二伯公聽得向前探頭,卻把眼睛眯得更深了,倒是遊漌懿躬身往這邊湊了湊,喊了一聲:“二伯公。”
他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擡起右手就要往遊漌懿的肩膀上拍,我趕緊伸手攔下來,那一掌便又壓在了我的肩頭。
我突然覺得自己始終無法突破一米七零那個大關,很大一部分原因得賴他。
“哦!你是七侄侄家的。今天怎麼也來了?”
遊漌懿笑答:“二姑姑和我說了,應該來的。”
二伯公又哦了一聲,半是陳述地問:“還是一個人啊。”
遊漌懿嗯了一聲,依舊笑着。
二伯公點點頭,拽着我就往遊漌懿面前怼,一邊說:“我們石頭也還沒找到呢。”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我聽得趕緊正身回去,擋在他和遊漌懿之間,低聲道:“行了,老調皮鬼,越說越離譜。”
二伯公往手上又加了一把力,将我按壓到他面前,沒好氣道:“小崽子,我這是在幫你,沒良心的東西。”
我拼盡全力拽下他的手說:“謝謝您,我能自力更生。”
二伯公聽得一巴掌扇在我的屁股上,同時甩開了緊抓着我的另一隻手,催促道:“滾滾滾。”
我揉了揉痛處,笑着和他又道了一次别。
到母親跟前的時候,我們完美地诠釋了什麼叫“心有靈犀一點通”。我隻沖她挑了挑眉,她便即刻意會地點了點頭。
終于把一大圈轉完,我歪着腦袋問遊漌懿:“現在可以走了吧?”
她輕聲笑了笑,說:“可以。”
出了酒店,我問她怎麼來的,她回我打車來的。
我點點頭,掏出手機點進地圖,點開輸入框,把手機遞給她說:“你家地址。”
她隻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推回我面前說:“我自己來。”
我也不和她争。
雖然站在樹蔭下,但周圍燥熱的空氣還是讓人汗流浃背。
我看到遊漌懿的鬓邊滑出一顆汗珠,于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面紙伸手替她擦。
她察覺到臉上有東西觸碰的感覺,往旁邊躲了一下,然後轉過頭來看。
我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紙巾,她便拿了過去自己擦起來并和我道謝。
十分鐘後,車到了。
遊漌懿轉頭對我說:“我先走了,再見。“
我沒對答,而是直接走到車旁去開後座的車門,對她說:“上車。“
她以為我是貼心地給她開門,便趕緊坐了進去。
正要擡頭和我道謝時,我已經跟着一屁股鑽了進去。
她愣住。
“你好,手機尾号。“前面的司機問道。
遊漌懿回過神來,先回答了司機的問題。
車子起步。
她趕緊轉過頭來問我:“你怎麼上來了?”
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側頭看她,說:“送你。”
她輕輕皺起眉,說:“不用,很快就到了。”
不知道哪來的自信,我想賭一把她會不會排斥。目前狀況良好,她的皺眉不像是厭惡,更多的像怕麻煩我。
于是我笑了笑,把食指豎在唇上,對她道:“我有點累,先睡會兒。到了叫我。”
看到她漸漸轉變為懵圈的模樣,我才滿意地合上了眼睛。
大概是天太熱,肚子又填飽了,我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姜辭磊,姜辭磊。”
隐約間我聽見有人叫我,還是用全名。
然後就被遊漌懿拽着胳膊晃醒了。
“嗯?到了?”我迷糊地問她。
遊漌懿答:“嗯,到了。”
我們一起下了車。
站在路邊,她對我說:“我陪你等車。”
我笑着故意道:“天這麼熱,姐姐可以請我吹會兒空調嗎?”
說着,還挑了挑眉,将這個玩笑坐實。
雖然心有不切實際的期待,但還是得給自己留條順理成章的後路,也算是給她充分的理由來拒絕。
但沒想到,遊漌懿隻猶豫了一秒,就對我說:“好。”
因為把傘留給了母親,我便又有機會和她同撐一把。和先前一樣,仍是由我來撐傘。
我有一個下意識的習慣——喜歡和别人比身高。大概是對自己一米七零整的這個身高一直抱有怨念的緣故。
遊漌懿可能是餘光總瞥到我在挺胸,便回過頭來問:“怎麼了?腰不舒服?”
我立刻道:“沒有,我腰好得很。”
她聽得一笑,又問:“那你幹嘛一直挺胸直腰的?”
我眨了眨眼睛,拉她快步走到附近的背陰處,讓她和我面對面。接着伸手從自己的頭頂水平比了過去,略顯失落地說:“你好像比我高。”
遊漌懿聽我這麼說,也挺胸擡頭起來,用自己的手再比了一次,然後笑道:“好像是。”
我不甘心,低頭去看她的鞋,随後将自己的右腳伸到她的左腳旁,說:“你這個有跟。下次你穿平底鞋,我們再比一次。”
遊漌懿沒和我争這個,隻是問:“你很介意别人比你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