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江嶼是從楊君鴻公寓去的醫院。
楊君鴻公寓離附院比較遠,為此他不得不早起半小時,但心情卻是愉悅的,早會過後查房,他随機地問了周國棟一個術後指标的問題,周國棟一時卡殼,張着嘴半天才答上來,頓時心裡就有些打鼓。
江嶼本來就嚴格,最近幾天心情不佳衆人皆知,周國棟心想一頓批評是免不了了,正在心裡唉聲歎氣,就見江嶼的眼睛突然彎了一下,明顯在笑,随後說道:“這種基礎知識還是要再記牢一點。”
周國棟和馬曉雨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說道:“江老師,今天心情不錯哈。”
江嶼斜他一眼,又恢複面無表情,戴着口罩繼續往前走,忍不住抿了一下嘴唇。
昨天晚上他把楊君鴻踹開之後想從床上下去,又被楊君鴻一把拉回去,壓在床上親,親得很兇很用力。
似乎為證明自己不是為了做.愛才叫江嶼留下,楊君鴻極力忍着。
江嶼被親得都有些受不住,小聲問道:“不做嗎?”
楊君鴻離開他嘴唇說道:“不做,我想幹你,但我更想你,所以我可以忍。”
“行啊,”江嶼動了一下,滿意地發現楊君鴻肌肉繃緊了,“那在我同意之前都不許你做,能做到嗎?”
“不做的話親可以吧?”楊君鴻呼吸粗重。
之後楊君鴻就抱着他一直親,不知道多久,嘴唇幾乎沒有分開,江嶼覺得他的嘴都要沒知覺了。楊君鴻品嘗着每一寸地方,最後實在忍不住,罵了句髒話,沖進去浴室沖涼水澡,留江嶼在床上哈哈大笑。
洗完澡之後的楊君鴻皮膚冰冰涼,很舒服,江嶼過去抱他,立刻感到楊君鴻又起立了。
“你怎麼……”江嶼目瞪口呆,這也太精神了吧,吃藥都沒這麼快。楊君鴻把他頭按在胸口,粗啞的嗓音說道:“别亂動了,趕緊睡覺。”
江嶼第二天起床照鏡子才發現嘴唇腫了,字面意義上腫了,像是剛吃了變态辣的火鍋,又紅又腫,有經驗的一眼就能看出怎麼回事,所以他今天一進醫院就把口罩戴上。
早上忙完拿出手機看的時候才發現楊君鴻給他發了信息,一張拍手背的照片。照片裡的那隻手手腕上戴着塊機械表,腕骨突出,手指修長,隻是食指和中指關節中間有道很長的傷口。
江嶼皺了下眉。
楊君鴻的手是早上做飯的時候弄傷的,他在廚房裡煮面,打算再炒個酸辣土豆絲做配菜,楊君鴻自告奮勇削土豆,土豆皮沒削掉,倒差點把自己手背削下來一塊肉,當時血就順着他的手流到了地上。
江嶼立刻給他做了處理,用碘酒消毒之後貼了個防水敷料,現在那敷料被楊君鴻揭開,露出傷口專門拍照給他看。
江嶼走到沒人的地方給楊君鴻打電話,剛響一聲就接了,楊君鴻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他今天沒去公司,還在公寓。
江嶼問道:“手還疼嗎?”
楊君鴻說:“疼死了。”
“疼死了你還碰?”江嶼也服了他,“把膠布貼回去,今天不許沾水聽到沒。”
楊君鴻懶懶散散嗯一聲,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江嶼看一眼時間,現在剛早上九點,他有些無語:“下班了我就回去。”
一頓之後,他又說:“我回我自己那兒。”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一聲尖銳的貓叫,很像平時小魚幹被踩到尾巴的叫聲,緊接着楊君鴻聲音響起來,問他:“幹嗎回你自己那兒?”
“你家太遠了。”江嶼說,“我來回不方便。”
楊君鴻沉默一陣,語氣變得有些沉,“你兒子也不要了?”
江嶼差點把貓忘了,說道:“那我晚上去接它。”
“哼。”
江嶼沒忍住笑,“你哼什麼?”
“等你晚上回來再說。”楊君鴻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當天晚上江嶼去楊君鴻公寓接貓,楊君鴻抱着貓一起坐上他的車,美其名曰“我舍得不跟我兒子分開”,還帶了個鼓囊囊的行李包,裡面裝得什麼不言而喻。江嶼假裝不知道,開車把貓和楊君鴻一起帶回家。
回到家吃完飯,江嶼去洗澡,走進浴室剛把衣服脫了就聽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動靜,他停下來,把花灑打開假裝在洗澡,然後把門悄悄拉開一條縫朝外看,就見楊君鴻拎着行李包站在衣櫃前面,正把包裡的衣服拿出來往衣櫃裡面塞。
江嶼看了一會兒,把門悄悄掩上,脫掉鞋子站進浴缸裡。
沒多久,楊君鴻又進來了浴室,手裡拿着牙刷毛巾和漱口杯,往以前的地方一擺,然後手叉腰看着江嶼。
江嶼不想理他,轉身背對着他,很快就聽到了楊君鴻出去的聲音,他于是又轉回來,站在花灑下繼續沖洗,誰知沒多久楊君鴻又進來了,這回手裡拿着一串鑰匙,走到浴缸前面對着江嶼晃了晃。
江嶼認出是楊君鴻的鑰匙扣,不過上面赫然有一把他新換的房門鑰匙,又被楊君鴻找出來穿到了自己的鑰匙扣上,還故意拿到他面前告知他一下。
江嶼心想幼稚,在花灑下面接了點水潑在楊君鴻的臉上。
等他洗完澡出去的時候,楊君鴻的那個行李包已經癟了下去,被扔在了牆角。楊君鴻正光着膀子拿逗貓棒逗小魚幹,這樣的場景叫江嶼恍惚又回到從前。
但他知道不一樣了,他知道自己喜歡楊君鴻,而楊君鴻也是喜歡他的,隻不過嘴硬不肯說而已。
外面的夜色深長濃重,房間裡開着明亮的燈,暫時驅散了黑暗,然而一旦燈熄滅了,黑暗就會重新占領高地。
江嶼清楚他和楊君鴻之間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他們這樣的關系能持續多久他也不知道,這讓他有種在刀尖上行走的強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