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攏袍子,在場的人都能看懂謝伊臉上的不耐。
在話題中心的抗拒下,雙方的氛圍雖稱不上劍拔弩張,但單就領隊的反應也算下降到冰點。
艾瑟爾無心再和人周旋,她能察覺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在發軟。就算再憤怒,當務之急也是先将人送去醫院,從謝伊的臉色就能看出來她已經沒有太多精力維持傷口的魔法。
“你認清楚,想要審判你的人在門外。”領隊的表情越發冷漠,“謝伊·休斯,到這種程度你還要堅持推翻保密法?現在,清掉那些麻瓜的記憶,魔法部會當今天這一切沒發生過。”
無人回話,謝伊按按艾瑟爾的肩,面色蒼白被異樣的血色填充。她平穩地站正,像是找回了因失血而消散的力氣。
“走吧。”她看也沒看領隊,心平氣和地和艾瑟爾伸出手。
抛開塞德裡克剛脫離混亂的勸阻,無視領隊的厲聲呼喊,謝伊在幻影移形地前一秒回頭:“我會很期待接受那位女王的授勳。”
兩人噗的消失不見,艾瑟爾不清楚謝伊原本想去哪,但現在她們的位置顯然不對。
就像被斷掉的橡皮管吐出去,兩人在樹叢結結實實滾了幾圈才停下。
“噢——F*CK,你讓我用幻影移形會死嗎?”艾瑟爾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扯開謝伊的袍子,觸到濡濕的衣擺又忍不住罵了一句。
謝伊勉強支起身攔下對方的手:“愈合咒沒用,”她輕聲說着,試圖站起來,“不分心就沒問題,幻影移形太耗專注力。”
周圍的環境昏黑,艾瑟爾點出光确認謝伊傷口沒再流血才松了口氣:“就坐着吧,這沒人。”擡頭看到她的臉又開始皺眉,“眼睛沒事嗎?”
“暫時還好,可能她想取得完整點。”
艾瑟爾的嘴角抽了抽,差點沒忍住再罵她一句,看在這人是傷員的份上硬生生憋回嗓子裡:“聖芒戈?”她環視周圍的樹叢問。
“霍格沃茨。”
本想用治療師的話反駁,可回憶起魔法部的威脅她隻能妥協:“可鄧布利多呢?”艾瑟爾不放心地問。
謝伊隻是搖頭。
夜晚的校醫院注定不會安甯,就算是從不多問的龐弗雷夫人也沒辦法不多問兩句。
“我簡直難以想象你還能惹上多少我沒研究過的傷勢!”龐弗雷夫人失态地去擺弄那些瓶瓶罐罐,“這才半個學年!
“切割、保鮮,真難想象這是要殺人還是要做菜——”
惱火的詞彙斷斷續續地從房間口中流出,艾瑟爾頗感好笑地挑高眉。
“如果被當成‘菜’的對象不是你本人,我會喜歡這個笑話。哦,咳,好吧。”
坐在病床邊的人顯然沒有談笑的興趣,她收斂神情望向龐弗雷夫人的辦公室,“就這樣走沒問題嗎?如果魔法部決定在今晚清理掉那些麻瓜的記憶——謝伊,有這樣的先例,很多次、很多地方。”
沒等到回話,那人就坐在床邊,手肘撐在腿上,半張臉埋在掌心臉色陰沉。
一直到龐弗雷夫人拿着幾隻藥瓶出來,艾瑟爾歎了口氣往給她讓出位置。
“好了,謝伊。告訴我你用什麼辦法堵住傷口的,這或許能有助于後續配藥。”龐弗雷夫人端詳她眼角和耳根的裂口,用棉簽朝上面擦藥,“一定有切割咒的變種,它還在持續發作還會抵消掉一般的治愈藥劑和魔法。聖芒戈的病曆或許有點幫助,但它肯定很落後,三四百年,聖芒戈連魔法武器事故科都撤銷了。我們得想想新辦法。”
像是剛被叫回神,手指拭過嘴唇擡頭:“不過是點笨辦法,”謝伊的眼睛閃爍着,意識到龐弗雷夫人嚴肅的表情,她抿着唇,“把斷掉的血管和胃袋連在一起而已,比較耗費精力。”說道這她擡頭看向艾瑟爾補充,“被别的事打斷就很難再把它們一根根連起來。”
這話聽得艾瑟爾咬牙抽氣,而龐弗雷夫人繼續盯着她。
“能做到這種事的魔法不多,謝伊。”博學的醫師平緩地提醒,從手邊拿出一個小藥瓶放在她手上,“但,非醫療用途的人體魔法,都在禁止私自研究的範圍内。”
“是的,也許等明天我該向麥格教授提議,禁書區也該重新規劃了。”
龐弗雷夫人搖搖頭,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暫時可以替代你的魔法。”她點點藥瓶起身,走回辦公室的路上止不住地嚷,“梅林啊……龍、火炮彈、魔法武器,這些有哪樣是該出現在學校裡的。”
安靜地擦完藥膏,玻璃和鐵的輕碰聲把人敲醒,謝伊緩步走向大門,路過辦公室的門口時她擡聲說:“我想呼吸點新鮮空氣。”
出了門,她又往前走遠幾步:“露面就不好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