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顯身咒的感知内忽然亮起幾盞明燈,毋庸置疑,想來是對方察覺到自己身形消失時撤掉了反咒。
脫離牆壁,下層樓道空無一人,舒氣緩解被磚石擠壓的不适。謝伊短暫猶豫過幾秒,便果斷貼牆向樓梯移動。
“讓香薰想辦法進來,等我命令,”借用魔法掩蓋,謝伊輕聲吩咐,“拜托鳳凰社了解唐甯街的意思,轉告我。”
“别想着自己去救人!”耳釘内的語氣高昂又急切,“這就是針對你的陷阱!找地方藏好,等鳳凰社支援!”
酒店過道的消防裝置受魔力的影響全部失控噴出水霧,應急燈也隻有幾盞還勉強發出微光,樓梯的位置更是漆黑一片。
暫停前進的步伐,謝伊靠在牆上仰頭吸氣,濕潤的水汽被擋在恒溫紐扣之外聚股而下。
反而容易暴露,她看着聚在腳邊的水漬猶豫,最終沒有将紐扣摘下。同等環境下全身被淋濕會影響戰鬥的手感。至于暴露,就算摘掉也不見得會有幫助。
“我沒付她為我賣命的價格……”謝伊輕聲回答道,“艾瑟爾,我給不起她的,也給不起你的。”
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道中回蕩:“她簽下合約的時候就該意識到——算了,你準備怎麼做?”像是知道和自己通話的人不會聽,艾瑟爾快速地和身旁的人低語,決定不再與她過多糾纏。
“能快速清空酒店,并留下人質。前者魔法能做到是沒錯,可後者……我承認是我大意沒有事先防備。但這些人都不是對魔法一無所知的麻瓜,首相身上也有幾件黑魔法防禦裝備和窺鏡,更别提加西亞……”
“——你認為唐甯街?”
“也許不是唐甯街,但終歸離不了……不會純粹是我們這邊的人,就算是食死徒,也不會通過這種方式殺我。”緩步走上樓梯,和下層幾乎相同的場景,空無一人。
艾瑟爾沉默着,低聲道:“那鳳凰社想進來,可能沒那麼容易了,而且那邊不願意出太多人手。那我通知——”
“不,還不到時候。呵呵,畢竟有危險的隻是我和一位啞炮,以及幾個暫時不清楚職位高低的普通人。”輕松地笑笑以做安撫,謝伊悄然走過幾道門扉思考線路,有靜音咒的存在無需擔心聲音洩露:“所以進門也算不上昏招,想從出去也不容易。沒關系,小精靈不受限制,香薰能想辦法進來就沒問題,門鑰匙也挂在手上呢。”
“你分明可以直接用門鑰匙……”艾瑟爾的語氣充斥着無奈和不滿,“香薰快到了。”
“嗯……裡面的人也在催我了。”隻是短暫的恍惚,人形顯身咒的感知中徹底失去一道身影。
不再言語,站在更靠近人質的牆後。在她的記憶中,從這裡到目标地有數張放置食物和飲品的長桌,不便直行。可魔法也無法讓她透視,看不清内裡陳設是否有變動,不如直接炸開一條更近的路。
束起散在耳畔的頭發,按住壓在巫師袍下的冠冕,再用超感咒增強感知。
她沒法告訴艾瑟爾,真正讓她憂心的不是可能存在的敵人,而是因私心留下的“寶藏”。
魔法随心所欲,可當一半精力都放在大腦封閉術上,就算擅長,她又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目标是救人,謝伊告誡自己。
“也許,這次能證實用火炮彈炸傷我的人是——”
兩聲爆炸——碎石和煙塵飛濺,濡濕的地毯滿是泥漿。
拐角處的牆壁幾乎坍塌,不出所料,空洞出現的第一時間,成串的光束從煙霧中透出。
穿過在巨大炸響掩蓋下開出的小石洞,房間内側是不同于過道的明亮和幹爽。
短暫一眼,謝伊不好判斷這燈光是魔法的成果還是自己的魔力被屏蔽在外。好處卻十分明顯,她能一覽無餘地看清廳内的布置。
外側的長桌被堆在一起搭成簡單的堡壘,勉強能從空隙中看見人質的身影。
無暇顧及自己的試探會不會誤傷隊友,長桌被強氣流沖擊得四散而開,各種撞擊和爆破聲被飛出的桌子激發,再将它們撞成碎片。
玻璃渣和斷裂的木頭紮得盔甲咒乒乓作響,随之而來的是敵方聽見陷阱被觸發的攻擊。
“人質!她在這邊!”
是不熟悉的口音,壓下探究的情緒,丢下幾張紙團,隻來得及辨認出加西亞的位置,謝伊再一次在心底勸阻:“想走就握住身邊人的手,全部。”
隻有空閑說這一句話,畫在紙張上的統統加護注定抵擋不住太長時間的攻擊。分神解除人質身上的束縛咒,來不及考慮門鑰匙能帶走幾個人,抓住看上去唯一昏迷的加西亞就準備将其激活。
“别丢下我!請求你!我伸不出手!”一道虛弱的聲音發出請求,愣神擡眼發現一個背着手的人,臉上滲血,其身後還有個頗為眼熟的身影。
沒解除掉束縛咒嗎?
疑慮在心底一閃而逝,聽背後的聲音預計統統加護還能持續的時間,心想着不過兩三步的距離,用漂浮咒減輕加西亞的重量就沖了過去。
幾乎是抵達的同時,統統加護破裂的聲音炸響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