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設想的過程差不多，可惜結局看上去還猶未可知。

“各位的推舉讓我既榮幸且汗顔，”托舉香槟杯底，謝伊再一次重複此前在飯桌上說表達過的意思，遺憾地向首相舉杯，“倘若在和平時期我定然會迫不及待地接過這樣重要的職位，可惜，您知曉現在的局勢實在讓人分身乏術。”

把臉喝得紅彤彤的首相擺擺手，揮出撲面而來的酒氣感慨：“太遺憾了，太遺憾了，同仁們都還期待和一位巫師共事——哦，當然，我們理解您的難處，加西亞小姐同樣很令人敬佩。”

象征性地端端杯子，想着首相這份遺憾裡參雜的水分太重，得知金斯萊是名巫師的時候他可是半秒都沒猶豫就把人從辦公室調離到别處。

唇瓣湊上杯沿輕觸，各種酒精的氣味同杯中的香槟味道一齊闖進鼻腔。

令人作嘔，尤其是它們還被人體過濾一遍，現在她恍惚能理解吸血鬼所說的血液味道好不好聞的概念了。

緩步向後挪，妄圖避開難以逃脫的酒氣。想喝口水潤後，可手上的杯子裡裝得也是香槟。英國人的社交飲品是不是隻有酒精？

悄然環視周圍時聚時散的人群，想着逃開諸多官員的搭話，把杯子裡的液體變成葡萄汁，可首相仍片刻不停地蠕動削薄的嘴唇——好吧，不列颠島上的人似乎都這樣。

“陛下很期待為一名巫師授予爵位，根據我們找到三百年前的記錄，我們和巫師本就不應該鬧得這樣……哦，咳咳，不好意思，請容許我暫離，”首相側耳聽過新任秘書的耳語，留下一個燦爛的笑意，“一個驚喜。”

最好是驚喜而不是驚吓。

禮貌回絕首相提議讓夏普爵士來作陪的提議，問到盥洗室的方位，向另一側被圍住的加西亞示意，放下酒杯轉身離開。再不找地方透個氣，她懷疑光是酒精的味道都能讓自己中毒。

就算是去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蟲晚宴也比這裡要好，簡直和那群純血的聚會不相上下。不，還不如——至少純血的聚會裡她可以沒有顧慮地把飲料變成熱可可，就算那不如現沖的口感好。

真不知道赫敏的晚宴過得怎麼樣，白天還聽她說起，想靠考邁克·麥克拉根和納威的争執讓費爾奇了解到她對管理員的權利沒興趣，還提到麥克拉根很看不起小精靈，所以這樣的表演不會顯得很虛假。隻要費爾奇聽進去，她就有機會和對方聊聊。

謝伊當時沒有對這主意提出看法，她向來不想幹涉赫敏自己的事兒。不過要她說，等哪天坐到鄧布利多——不，隻需要到麥格教授甚至隻是院長的位置，她一定會指使校董會把費爾奇、賓斯教授、特裡勞妮、海格和西弗勒斯全部開除！給她們找到下家是她最後的仁慈！

希望賓斯教授不會當場魂飛魄散，她早晚會這樣做的。

算了，手上還有一堆麻煩事呢。

把水潑到臉上把眼角和鼻翼搓得發紅，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從肺葉裡洗清腐爛的酒氣。

到底要怎麼才能打消内閣給她授予爵位的意向？

謝伊盯着鏡子，水珠從玻璃一側的額角滑向側臉。

早先她借用授課的理由回絕了王室的午宴邀約，因為那份請柬以安保問題向她表明不可攜帶同伴。在對方考慮下，她們最終敲定同意夜間公務晚餐和酒會的邀請。在這場聚會她能帶上加西亞幫忙周旋，也能适當推出讓加西亞頂替職位的提議。

同時，在拒絕部門職務的基礎上，她也想盡力推掉爵位和所謂的榮譽勳章——當然不可能是嫌棄那20萬英鎊的價值，隻不過和能得到的金錢與權利相比，她要付出的隻會更多。

被授予冊封的人需要面對國王單膝下跪，國王将會用騎士劍在受封者的雙肩分别輕敲。

很有儀式感——這些人在告訴她利益和榮譽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提到這儀式象征受封者完全将自己最脆弱的頸部完全交由國王的劍下，體現了對國王的絕對忠誠與信任？怎麼就不提，勳章的頒贈定義為“在女皇陛下的殖民地出掌機要官職者，以及向皇室在帝國的對外事務上提供服務的人士”。

忠誠？信任？服務？

你要一個純血巫師向誰忠誠？向誰服務？向誰效命？

殖民地？機要官職是什麼？殖民地又在哪？又要她象征掌握了誰？！

她要拒絕，她必須拒絕。她可不像馬爾福，要的隻是那囤積滿古靈閣和莊園金庫的财富——她要巫師界擁有一席之地！

可那些官員逼迫她同意的意向同樣強烈，暴露的身份給自己挖下來大坑。

那位夏普爵士在餐桌上一刻不停向她表述，那些因内戰被同族驅逐的例子。還時不時地提醒她巫師隻有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才算是獨立于社會，而現在所有人都能了解巫師的存在——想想過去的獵巫行動，那些隻想過普通日子的巫師又有幾人願意為“理想”付出？而且很多人——不止是巫師，還是英國人。

英國人……

當你拿獵巫來威脅我的時候，真的有當那些巫師是同胞嗎？

不對——

清理幹淨水槽邊灑出的水痕，擦幹臉的瞬間，謝伊忽然意識到這裡有點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