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靜得隻剩下或急或緩的呼吸聲,沒人會認為謝伊真的想體驗一下禁閉。
那雙表面平和的眼睛裡透出抑制不住的陰郁,強繃起笑的嘴角也在明明白白地展示主人無法克制的怒意。
時間在對峙中暫停了整整一分鐘,指向謝伊的手指被潑上涼水般地縮回掌心。
烏姆裡奇面團一樣雜糅的猙獰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鼓出的眼睛左忽右閃,謹慎和懷疑的光澤漸漸遮過先前的惱恨。
芭布玲教授布滿怒意的臉龐也被焦急和憂心覆蓋,她率先打破寂靜的空氣,快步插進謝伊和烏姆裡奇之間想要阻止事态繼續失控。
“芭布玲教授——”謝伊的語速變得很快,她掃了眼烏姆裡奇即将收回的手臂,把左手背在身後用力握住。
等芭布玲教授轉過身,用不贊同的表情看過來時,謝伊避過烏姆裡奇的探尋,固執且冷靜地注視她。
“我決不容忍有人這樣侮辱我的家族——”急促的語速裡帶着與表情不同的羞恥,在芭布玲教授開始困惑的神情中,謝伊帶上更多的怒火和不理智高聲道,“沒有任何人!就算是魔法部也不能這樣辱罵一個擁有悠久曆史的純血家族!我必須要為家族讨回公道和榮耀!”
芭布玲教授的嘴唇翕張,困惑的表情中參雜進一點驚訝,猶豫了好幾秒都沒說出話來。
站在側邊的德拉科則發現,烏姆裡奇那張□□臉,十分輕易地被勾出刺眼的輕蔑和鄙夷。
他暗罵一聲,無力地捂住臉,哭喪着避開人群往後挪動。
見芭布玲教授凝起臉保持沉默,謝伊堆砌起怒容和不忿站到烏姆裡奇跟前,像是硬生生擠出一個溫和有禮笑容般佯裝冷靜地問道:“還希望烏姆裡奇女士——向我解釋解釋!否則我一定要發信給喬麗絲姑姑,将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個詞原原本本地告訴她!并且要求她終止和魔法部的合作!”
“解釋——”烏姆裡奇撇下嘴角輕輕吸了口氣,謝伊的表情和語氣讓她丢棄了最後一絲懷疑,她極盡嘲諷地說,“看起來休斯小姐對自己有些誤解,也許是家族把你保護得很好,也許——”她嗤笑了一聲,“你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對家族那麼重要。”
謝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慌亂,接着迅速在烏姆裡奇眼前掩飾下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色厲内荏地說,“難道魔法部要放棄——”她迅速收住口,警惕地往旁邊環視一圈,像是終于繃不住表情般地黑下臉,“這裡不是交談的場所。”
烏姆裡奇那突出的眼睛把她上下好一陣打量,看得謝伊好像有些不自在地回瞪才收回眼,輕笑着對芭布玲說:“俱樂部今天要先停止,芭絲茜達。具體什麼時候再開,”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皺緊眉頭的謝伊一眼,“那就要看休斯小姐有沒有在文件裡動什麼手腳了——我要仔細查驗。”
說完,她就挂起惡心的笑容,邁着大跨步往樓梯走。
教室裡的德拉科生無可戀地透過指縫門外的背影看去,嘴裡止不住的嘀咕:“——要是早知道——該死,謝伊要是宰了她,梅林!她肯定會宰了她——歐内斯特明天就會沖進學校殺了我——”
“所以,你還不趕緊去找人攔住她?”
他被耳旁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一哆嗦,看見艾登同樣扭曲到變形的表情,想起什麼似的松了口氣:“沒有……”他壓着嗓子,“該死,你在說笑話——我沒法找,而且學校哪有人能勸住她——你離我遠點——太明顯了——”
艾登不屑地瞄他一眼,像挪動的鼻涕蟲一樣悄悄滑回座位,走之前還鄙視地說了句:“真是沒用——你不行,有人行。”
然而,剛跟着烏姆裡奇走進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的謝伊,完全沒精力去考慮其他人焦躁的心情。
光是做戲讓烏姆裡奇放下剛升起的警惕心,就已經耗盡了她所剩無幾的耐心。如果不是烏姆裡奇對她不太熟悉,這個辦公室怕是沒那麼好進。
可要是在芭布玲教授和其他學生面前,她絕對不會有半點能朝烏姆裡奇下手的機會——況且,她現在連半分鐘都忍不了。
辦公室的變化很大,即使謝伊快被怒火沖昏頭腦,也依舊被這充滿個人色彩的裝飾晃了眼睛。
謝伊很少來到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上一次還是盧平教授任職期間。那時的辦公室放着許多邪惡動物,關在籠子裡或箱子裡,一眼就能看出來它屬于哪一項課程。
而現在,這個房間所有的東西上都蓋着帶花邊的罩布和台布。還有幾隻插滿幹花的花瓶,每隻都放在單獨的小墊子上。一面牆上挂着一組裝飾性的盤子,每隻盤子上都有一隻色彩鮮豔的大貓咪,各自脖子上戴着一個不同的蝴蝶結。
貓咪很可愛,特别是克魯克山。
但這些在盤子裡光明正大探視她的貓就不一樣了——于是她無視烏姆裡奇的警告,走到牆邊,摘下一隻。
“這些貓咪很可愛,”烏姆裡奇咧開大嘴肉麻地笑道,那雙鼓起的眼睛卻暴露了她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