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謝伊遲疑了許久，帶着香薰回到自己的房間。

屋子有扇開闊的落地窗，隻一眼就能看見明媚的天空；側邊的的木制書架堆滿書本，書本幹淨得像是才從書店買回來；書架隔壁的櫃子裡放置着曆年來收到的禮物，用舊的羽毛筆、月球儀、古怪的望遠鏡...對面的床鋪上沒有絲毫灰塵，它随時準備好等待主人回家。

謝伊垂着頭坐在床鋪上，緊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香薰安靜地站在身邊，就算心裡有再多不安，也不敢出一點聲音。不知道站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昏暗下去。

“把茶盞和水晶球叫來，好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香薰急忙跑去尋找兩位小精靈，她不知道有什麼事還需要找上他們倆。

聽到吩咐，茶盞和水晶球急匆匆地放下手裡的活計，惴惴不安地進入房間等待謝伊開口。

“會想要自由嗎？”謝伊正坐在床上，低着頭詢問。

這話吓得香薰差點跳起來，她強壓滿心的惶恐和不安，慌慌張張地說：“香薰……香薰是個好精靈——香薰不要衣服——”

茶盞和水晶球一聽這話，擰住圍裙就想撲倒在床腳：“——我們有哪裡做得不好嗎？不要——不要衣服！”

“我知道，”謝伊壓住嗓音，緩慢地直視吓到想哭的小精靈，“香薰是好精靈，茶盞和水晶球也是...”

三隻小精靈懵懵懂懂地張望，他們不理解謝伊到底是什麼意思。

“...隻是我不确定，如果這是奴役...大概是奴役吧，和那些曆史上看到的一樣，”謝伊有些混亂，她還沒想得特别明白，但留在家裡的時間隻有這一天，“應該會有更好的方法...”

“謝伊小姐不應該被格蘭傑小姐影響！”香薰快要氣死了，自從世界杯那晚開始，自己小主人就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她知道謝伊說這些話，肯定和那天夜裡赫敏質疑的有關。

“...或許她說的沒錯...但我沒辦法直接驗證，”謝伊不太确定，她不太明白當做人和奴役的界限在哪，“隻是一個設想...不是衣服，是報酬。”

“小精靈不應該要報酬！”水晶球氣得發抖，他可算聽懂了，有人給小主人灌輸了奇怪的思想。

“小精靈理應給主人提供最好最棒的服務！”

“隻是一個實驗...一個實驗可以嗎？就像員工那樣，”謝伊語氣虛弱地征求意見，沒有強硬的命令，“一份...一份合約，約定你們為家族服務，到永遠...隻是你們可以輪流休息，并多一份報酬——這樣...這樣可以為我們購買禮物...”

“購買禮物——”茶盞動心了，他想要送禮物，“可是謝伊小姐很累！現在應該趕快休息！”

這似乎奏效了，謝伊放松地笑笑：“對，一份禮物，就像我送給你們的那樣...可以送更棒的禮物——僅此而已，沒有其他變化。拜托，可以答應我嗎？”她誠懇地請求道。

“一份禮物...”水晶球和香薰喃喃道，最後的掙紮也被謝伊的懇求給折斷——隻是多了一份禮物，和每周輪流一天的休息。

雇傭契約

香薰（茶盞/水晶球）為休斯家族提供管家服務...可拒絕不合理的要求...不可虐待...提供每周30加隆及一日休假...小精靈可單方面解除合約...即日起至休斯家族消亡。

——censer

——Shay·Hughes

獲得新雇傭合同的小精靈們忐忑不安地離開房間，他們還不知道這會不會帶來什麼不同的影響，但現在他們需要去做晚餐。

送走三位管家，謝伊沉默而堅決地走進一個長久沒有開啟的房間。

空曠的室内，二十幾副畫像挂在柔軟的壁布上，若非幾百年前那場逃亡，原本應該剩下更多。

畫像們大多像是剛睡醒樣子，聽到開門聲搖晃着腦袋想要看看進來的人是誰。

“今天好像不是打掃的日子？”敗掉家産的那位祖先打着哈欠問。

“您的眼神過去這麼多年也沒變好，”他的雙胞胎女兒挂在一副畫像中，不輕不重地笑道，“我們倔強的小姑娘好久沒來這個房間了。”

謝伊虛了虛眼睛，看着自己的祖先們：“我...夢到了一個預言。”

“夢到……有人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