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橫江把印有“東南陸”的軍徽摘了,又将上身的軍服脫去,團吧團吧塞進背包,隻剩一件黑背心。
“橫江!走快點兒!”
先前被麻醉針擊中而動彈不得的豹貓雄性人形獸在飛機上癱了幾個小時,現在又能活蹦亂跳了。他沖還在後面慢悠悠踱步的陸橫江招手,催促道:“快點快點——快點兒!”
“急什麼急,這不是到了東北嗎?”陸橫江在飛機上睡得香,是被吉瑞一巴掌給扇醒叫起來的,心情不是很美妙,但很快被豹貓隊友揉了兩把腦袋,又變成開朗快樂狗。
三人裡數陸橫江最高,他支棱着腦袋往四周看了一圈,嘴上問隊友:“接下來怎麼辦?”
豹貓也問:“怎麼辦?”
吉瑞:“……陸橫江你不是隊長嗎?”
“對哦,那我們……”陸橫江突然瞥見一抹紅色。
犬類在非警戒狀态下總愛四處亂看,好奇心旺盛,陸橫江也不另外,他定睛瞧了眼那抹紅的主人,臉上的表情逐漸由開朗變為驚恐。
犬類在驚恐狀态下是會為了給自己壯膽而嚎叫的,但陸橫江在看清那個人形獸的一瞬間像是被兩雙巨手給扼住了咽喉,一點聲音都發不出,隻能在内心尖叫。
——她怎麼還活着?!
而遠處被注視的那人察覺到陸橫江的視線,緩緩轉過頭來,一雙暗金色的眼眸瞬間鎖定了陸橫江。
先前東南海軍和1022在火車上起沖突的時候,陸橫江隔着三個車廂在床上睡大覺,他不知道1022也上了火車。
陸橫江驚恐地看看1022的雙腿,又看看1022的右臂,對方視線鎖定自己時,野獸的本能在腦海中敲響警鐘,催促他盡快逃離此地,規避風險。
但雙腿被什麼下意識的身體記憶給定格在了原地,他動不了分毫,隻能愣愣地回視着那道充滿探究的視線。
視線的主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突然笑了,偏頭跟身邊的兩個同伴說了句話後,擡步向他走來。
跑。
陸橫江抖着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清醒過來。
跑!
那個紅頭發的惡魔正在一步步接近他。
跑啊!!
在1022距離陸橫江不過六七步時,陸橫江突然扭頭,朝着機場出口拔腿狂奔,頃刻間便沒了狗影,兩個隊友扔下沒管——根本來不及管。
豹貓人形獸正對着陸橫江,自然也看見了向這邊走來的1022,他臉上露出了和陸橫江如出一轍的驚懼神色,在陸橫江扭頭的一瞬間,他驚呼一聲,追着陸橫江跑了。
而正對着豹貓隊友的吉瑞看不見身後的1022,他站在原地,奇怪兩個隊友怎麼像是看見鬼一樣突然跑了。
左肩突然被誰的手從後搭住,吉瑞下意識回頭,對上了一雙菱形的豎瞳。
“好久不見啊,吉瑞。”
帶笑的女聲在他腦後響起,如同撞鈴的鳥雀,給人一種清脆卻染血的詭異錯覺。
吉瑞看見那張帶疤的臉,身上的血先涼了一半;聽見這張臉的主人能準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另一半血也涼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明明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并沒用力,他卻像是被什麼巨獸給摁住了一樣,向外邁不動哪怕一步。
兩隻手開始無意識地發起抖來。他聽見自己用顫抖的、向強者示弱讨好的聲音喚了一聲:“22姐……”
1022收回手來,笑問道:“你們跑什麼?”
但就在1022松手的那一瞬間,吉瑞連頓都不帶頓地轉身就跑,背影瞧着多少有些落荒而逃。
他被路人還未來的及收回的腿給絆了一下,一個訓練多年的靈敏貓科士兵居然沒及時反應過來,姿态狼狽地摔在了地上,卻顧不得痛,又連滾帶爬地向着飛機場外跑。
吉瑞從來沒跑這麼快過,身邊的景物在眼角餘光裡隻剩殘影,一掠而過。他一口氣跑出機場,跑到路邊,又在車流中擅闖紅燈,頂着一衆司機的漫罵跑向路對面。
在路對面站定,吉瑞怔怔地回頭,見車流阻斷了馬路,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屏蔽了呼吸,肺憋的快要炸開,于是急忙松勁兒,拼命汲取周圍的氧氣。
因為劇烈呼吸而咳嗆出的口水和淚水滴答在石磚路上,染出幾點深色。吉瑞看着那幾點深色,手在抖,腿在抖,心也在抖。
五年前的一些記憶在他腦海裡閃回。濕鹹的氣息混雜着黴味直沖鼻腔,目之所及不知道是誰的獸爪,踩在地上,濺起血水。
昏暗的角落裡,他被一群人形獸士兵摁在地上打,口鼻湧血,泔水從喉腔裡滑過,令人作嘔的氣息久盈不散。吉瑞記不清那些欺淩他的人形獸的面貌,隻記得那個紅發疤臉的雌性人形獸将他從發情的大型人形獸身下拖了出去。
……
“這隻小貓的毛不錯,給我玩。”
五年前的1022渾身上下都充斥着極重的戾氣,從小養成的土匪作風使她想要什麼就直接搶。她扯着吉瑞的頭發,将這隻暹羅貓人形獸拉到自己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