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形獸國家之間沖突不斷，除卻因為各種客觀因素造成的理念不合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鑄造高牆而導緻的國界不清。

一個國家的整片國土，并不是由一道高牆整個圈起來的。高牆的造價極高，費時費力，隻在軍事基地、首都、重要城市周邊建有。部分沒被牆圈起來的地方也是自家國土，但因為沒有軍隊駐紮或是人民居住，經常被别國偷摸着占據使用。

從一個城市轉移到另一個城市，有錢人乘坐飛機，窮點的人乘坐白天的跨牆火車。有武裝力量的個人或隊伍也可以申請開車出牆，在到達另一個城市前，路上生死自負。

22屬于有錢但是不舍得花的那類人，反正時間充裕，她要坐火車去東北。

因為狩獵者的夜行性，跨牆火車在夜晚是不出牆的，停在牆内，或是隻在牆内運行，等到天徹底明亮時才會出牆。

火車在高牆内行進。1022起夜，在衛生間門口發現了個有趣的小東西。

最開始，她總感覺火車上有許多人在盯着她，可當她審視周邊時，沒有哪個火車上的人形獸在盯着她看，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卻陰魂不散。

這種被人盯視的感覺在她獨自站在衛生間門口時達到了巅峰。

一顆黑珍珠似的微型攝像頭鑲嵌在門框上，反射着車廂裡為起夜者而亮的暖黃燈光。

22長得高，站直了頭能頂到衛生間的上門框。她将手裡捧的蛸蛸放到肩上，盯着那顆“黑珍珠”看了五秒，覺得攝像頭對面好像有很多視線在盯着她看。

這感覺令她不适，甚至生出了一點即将被人算計的預感警惕。于是她伸手把攝像頭摳下來，用兩指捏碎，扔進蹲便器裡。

她拍拍臨近衛生間床鋪上的人形獸，問道：“你是去東北參加考試的？”

那個人形獸從被窩裡探頭，顯然沒睡，不知道在被窩裡打着手電在看什麼書，他回答道：“是啊，你也是？”

“我也是。”22追問，“這一車都是？”

“看來是這樣。”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1022抹了把臉，解決完生理需求就迅速回床鋪了。

把兵都聚集在一起，西北陸軍和西南海軍能碰面，又在這輛全是士兵的火車上安裝了微型攝像頭，這要是沒點突擊考的意思，1022不信。

按照實際從軍年數，她能算得上是這輛火車上每一個士兵的大前輩，參加的軍事活動多，對于一些官方可能進行的考核操作也有一定的心裡預料。

與此同時，東北特種基地遠程監控室内。

一個坐在監控操作台前的技術人員轉頭，向後方的上級人員報告道：“報告！有一名考生已發現‘珍珠’！”

這位上級人員是個中年雄性人形獸，一頭白發，背後生着一對極具壓迫感的巨大黑翼。

——白頭鷹人形獸。

白頭鷹聞言有點驚訝，問：“這麼快？是誰？”

技術人員回答道：“根據紅發特征來看，是本次考生中的1022或紮維爾。”

“臉上有大面積傷疤麼？”白頭鷹又問。

“有。”

“是1022。”白頭鷹笃定道，“給她記入成績——本次考核中第一個發現‘珍珠’的考生。”

“1022……是那個到哪兒就占哪第一名的血雉人形獸？”

說話的是白頭鷹身邊的波斯貓雌性人形獸。她湊過來看了一眼顯示屏上回放的“珍珠”錄像，贊歎道：“野獸直覺。”

“野獸直覺”是特種人形獸士兵的必備素質之一。在日常生活中，目光和注視無處不在，能從雜亂的視線中分辨出視線的目的和所帶有的情緒，并能鎖定對自己有敵意的視線，這是經過長期專業訓練才能具備的敏銳直覺。

特種新兵選取的考生都是各地綜合成績名列前茅的佼佼者，但縱然優秀者極多，能有超前意識去鍛煉自身敏銳度的士兵也隻手可數。1022這個表現在同屆應考生裡較為突出，被高層注意到在所難免。

身在車廂内的22發現，聚集到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了。

“……”她在被子裡翻身，指了指窗沿的“黑珍珠”，警告道，“我要睡覺，再看我，全給你拆了。”

那些視線又分散開來。

1022想躺回去繼續睡覺，上鋪突然傳來一聲拳頭擊牆的巨響。

這一聲在安靜的車廂中回蕩出不小的動靜，車廂裡被吵醒的士兵們憤而開燈。

“二十四号床的人是在幹什麼？不睡跳車！”

火車的每号床分兩層，22上車的時候，上鋪就縮在被子裡睡大覺，一下午就沒出過被窩。

她抓着床欄往上鋪看，一個紅毛腦袋從被子裡探出頭來，與她對視，眼裡還帶着點剛睡醒的迷茫。

紅毛伸出一隻握着拳的手，放在1022面前。

1022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住了對方手裡掉下來的那些“黑珍珠”殘骸。

“幫我扔掉。”紅毛打了個哈欠，“謝謝你。”

22順手将碎屑扔進床邊挂着的小垃圾袋裡，在自己的褲子上随意擦了兩下手，去摸紅毛的腦袋，從那頭毛絨絨的紅發裡抓出來兩隻長耳朵。

下鋪是受影響最大的人，卻沒像别人一樣吼她，還幫她扔東西。紅毛覺得1022是個好人，于是任由22捏她的耳朵。

況且犬科人形獸就是喜歡被人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