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要輸了。”克勞澤率先發話，“如果你們不喜歡真理的加油，那就把她交給我。”

“She deserves better!”“She deserves better!”“She deserves better!”

克勞澤的隊友開始起哄喊起口号，幾乎帶着某種說唱的韻律感，而他本人則越過切原望向看台上的你。

你的臉頰燒得通紅，并非因為克勞澤，而是自己成了網球場上不必要的關注。如果将其完全看作克勞澤的示好，那未免将他想象得過于輕浮，若是作為球場上挑釁鬥嘴的你來我往，你反倒能夠提起興趣。

“吵死了。”比賽還未正式開始，切原的雙眼已經通紅。

啊，他才不會輸給這種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夥，向三巨頭的挑戰也好，立海大三連霸也好，還有……他承認的，那個能夠全方位理解他接納他的江原真理也好。

一個也不會讓你奪走，金發男。

事與願違，切原赤也連落五局，毫無還手之力。切原傷痕累累，大量的出血讓比賽成為煉獄，網球有如行刑一般一次又一次擊中他的身體，懲罰罪人，施加苦痛。

體育比賽，應該是這樣的嗎？

“他們真的是去年的冠軍嗎？”此時克勞澤的疑問甚至削去了不少嘲諷，反而像是真誠的疑惑，侮辱性更強。

垃圾話時間再起。你簡直不忍心聽下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日本學生也就這種程度了。浪費時間。還不如小學生級别的比賽。和他們打比賽就像霸淩他們一樣。

“‘……連小學生都能打敗他們，你這海帶頭。’”柳生比呂士文質彬彬的話語徹底剪斷了切原赤也的理智。

可這是毫無必要的添油加醋。

為什麼？

一種壓抑的，讓你想逃避的，并不願正視的預感快速淹沒你的感知。心跳加速，大腦還沒有完全理解抗拒的源頭，窒息感已經占據你。

它究竟是什麼？

不要想清楚，江原真理，不要理清這個問題的答案。如果珍視回憶與當下就不要刨根問底，未來的你會感謝現在逃避的你。

一切都是有意的，計劃之内的，被安排好的。

啊，該死，怎麼可以擅自說出答案。

明明是盛夏的室外球場，你的手心卻冒出冷汗，呼吸異常平緩，頭腦前所未有的空明，視野由聚焦逐漸渙散，細節與層次盡失。

“擊潰你！”

惡魔顯現，冰人被打得支離破碎。這甚至無關體育精神，隻是切原赤也在網球場上揮舞球拍操縱小球施加一種名為網球比賽的酷刑。克勞澤最終落倒在地，比賽結束，切原赤也獲勝。那如鬼人一般的狂笑久久回蕩，将你推入地獄。

立海大網球部成員臉上詭異的緊張随着勝利宣言一同消失，仿佛前兩場失利根本不存在。

望向啜飲帶血勝利的切原赤也以及被同伴架着扶下場的克勞澤，你的淚水不受控制地上湧，那是共感般的疼痛，難以言說的無力如潮水一浪接一浪侵襲你的理智。

你的心開始下墜，但依舊期待着某種補救。

立海大的後期準備相當充分，切原下場後很快得到包紮。恢複尋常神色的他連跑帶跳地找到你，靠近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拿起手機拍照。

咔嚓。

“哈哈哈江原你怎麼哭成這樣？我不是赢了嗎?”真心點綴着玩笑，他一邊笑話你一邊想伸手幫你擦去眼淚，在看到自己傷痕累累又沾着血迹的手指後又退縮了，改為不輕不重拍了拍你的肩膀。

他的純粹讓你好不容易快止住的淚水更加洶湧，也更加冰冷。

“我……我隻、隻是太擔心切原君的狀況……嗚”你幹脆蹲下身掩面哭泣，說着部分真實的話語。

太好了她不是害怕我。确認了這一點切原赤也的笑容更加爽朗，他幹脆單膝半蹲在你面前開心地展示自己：“真沒想到江原你居然這麼關心我！你看，都是些小傷，沒事的，我很快就好了！”

正因如此，你才無法……

“你剛才拍照了對吧？快删掉！”心中的空洞凝結成冰，築起完美的高牆。

“嘿嘿，我就不删！”

“呼，忍得好辛苦，終于可以不用裝弱了。”

“為了讓我們的後輩覺醒，我竟然還能做出在江原面前輸比賽這種事，赤也，這算你欠我的，記得請我吃飯！”

自信逐漸回到立海大隊員的臉上，你的心落入深淵的回聲微不可聞。

“真田，送他們上路吧。”

是啊，當然是他的計劃，根本不意外，必須開心起來才行，至少要堅持到今天比賽結束。你告訴自己。

名古屋星德的落敗過于迅速，過于蒼白，沒有留下任何言語交流的時間與餘地。

“真不愧是幸村部長，為了激發後輩潛能用心良苦。”“三年生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完了，對手要留下心理陰影了。”

歸途，觀衆與其他隊員議論着，稱贊着。

“雖然江原和對手的交情在意料之外，但也意外促成了進化的最後一股助力。”幸村柔和的目光轉向你，确認着你的情緒，“抱歉……剛才賽間對你說了重話，但這也是為了勝利。你能這麼關心赤也，我很高興。”

“其實我還真有點受傷，差點就想跑到對面去了。”你口中說着玩笑話，“但您也說了，都是為了勝利。就是這參與感實在太重，我到現在還有點緩不過來。恭喜大家拿下比賽。幸村さん，我看您的欺詐水平可一點都不亞于仁王さん。”

幸村精市檢視着你的情緒，可你面無表情的隻有内心。

他沒有得到預想之中的反饋，但勉強算是落在合理的範圍内。

她的反應應該不止于此。幸村将不确定性一筆帶過，告訴自己應該專注于結果。

“誰知道呢。”仁王雅治似笑非笑，他的視線加劇了幸村不祥的預感。

異常感被喜悅與吵鬧沖散，步入立海大與星奏交界的森之廣場，抱持着猶豫與疑問的柳蓮二慢慢調整自己的步速與節奏，來到你的身邊。

“江原，你在生氣嗎？”

謝謝，柳さん，終于等到這句話了。

幸村過度反應般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你與柳二人。

在衆人或疑惑或擔憂的視線中，你輕松地給出回答。

“生氣嗎？我好像沒有立場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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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笑着向菩提寮走去的模樣，就好像明天，以及之後的每一天，都不會再見到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