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的燈光融化于頭頂,聚焦直至幾乎燃燒。舞台蒸騰,暖氣克制地沉澱,将視線邊緣興緻高漲的指揮家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喜悅。
今天是聖誕節。
今天是聖誕節,所以觀衆更加興奮,甚至連第三次掌聲都沒有減弱。樂團在漸強中螺旋上升,仿佛上帝的樂手,飄浮雲端。演出結束後,成員們扯下歪到開始勒脖子的黑色領結,隻有西裝勉強将他們拘束在古典樂手的标簽下。
沒有學生與崇拜者,散場既是結束,老成員們三兩成群打算去喝酒,而指揮本人更是下台後就撈起他提前放在後台桌上的金屬酒瓶猛嘬一頓。
後台的燈光是毫無感情的白熾燈。在這裡,樂手褪去制服,退回到随處可見的普通人。固定造型的發膠仿佛某種甲殼蟲的軀殼,冷卻凍結,扣在頭頂,你動彈不得。
作為首席,在處理好收尾工作後,你離開深夜中的音樂廳。穿過漸暗的走道,燈光與歡呼一同熄滅。
但是近在眼前的台階重新被一簇燈光點亮。
“小心點。”
一步一步,沿着手機手電筒的光束,你回到他的身邊。
“居然把這裡的燈關掉,下樓梯如果摔倒可就麻煩了。”白石藏之介收起指引的光,“不用穿外套嗎,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會下雪哦。”
“空調吹得有點暈,讓我冷靜一下。”
“這樣很容易……”
“很容易感冒,嗯,那等會兒藏之介さん看不下去了再強迫我穿上。”你眨眨眼,将鎖鍊的主導權交至他的手心。
他彎了彎嘴角,無奈地說:“這麼沉重的責任,不好好擔負起來可不行啊。”
走在聖誕節喧鬧的霓虹燈視覺效果下,車水馬龍的底噪仿佛流動的線條劃過視覺邊緣。街口,你注視自己與他一同化作計程車車窗上轉瞬即逝的錯覺。
又或者方才舞台上永恒到仿佛凝固的光芒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