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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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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真恨,你根本就沒機會去古樂團學習。但個人發展和學校樂隊的比賽,看上去是兩難抉擇,實際上結果隻有一個。

“遺憾啊,不過,如果能去柯蒂斯,學校樂團再怎麼樣都隻能放在第二了吧。”

“是的。”她語氣一轉突然強硬起來,“所以你可别為了樂團,為了愛情,為了各種無關緊要的事就放棄晉升機會。另一個同學,和有名獨奏家交往後就退出職業,那獨奏家當了名樂團首席後連琴都不碰,給他打理家事。聽了差點沒給我氣死。”

吉成夏子痛心疾首,白眼翻上天。可以預見如果你做了同樣的事,她會第一個找到你,分别給你和那位未知的伴侶一套連環巴掌。

閑聊後,你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關于大橋賢二的事。從之前他超過預期的熱情到今天整個樂團的不協調,不祥的預感久久不能散去。

“那個……大橋さん的事,您知道嗎?他答應正式退休前會和我一起錄音,但如果下次排練也不來的話……”每多說一個音節,心中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她深深凝視着你,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她答道:“不太清楚。先回家吧,真理,他不是還寄給你一大堆東西嗎。”

回到你那擁擠不堪的房間,你一個接一個地打開紙箱。樂譜,不同版本的樂譜,筆記,不同時期的筆記,磁帶錄音,CD,膠卷,錄像帶從大到小。

拆完六箱,還剩最後兩箱。

獎狀,獎牌和獎杯。紙的邊緣泛黃,獎牌上的鍍層剝落,绶帶背面留下發黴的印子,獎杯黯淡,早已失去光澤。

從七歲時國内比賽金獎,十歲開始參加國際比賽,成績有好有壞。跳級進入關東藝術大學,專精小提琴和中提琴,年紀輕輕成為學生樂團首席。繼續參加國際大賽,決賽,半決賽,名次逐漸消失。開過十多場獨奏會,考進大阪愛樂,每次人員變動都會有才能更加驚人的小提琴手空降首席。再後來,年紀漸長,中提琴缺人,他在協調下去了中提聲部。

在此之後,每天不過是循環往複。

還剩最後一箱,這是一個很小的箱子。

裡面是小小的琴盒,裝着一把1/4小提琴。弦沒有裝上,而是收在包裝袋裡。或許是太久沒有打開,小提琴很幹淨。弓毛手感幹澀,撚一下幾乎脆得要斷。一塊小小的松香,深色,堅硬,裡面似乎還混着其他成分的粉末。

琴盒的夾層裡有一張照片。男孩站在由小不點組成的樂團前面,開心地将小提琴舉過頭頂,此時的他,還沒有指揮身旁的譜架高。翻到照片背面,寫着一行字。

“第一次鈴木音樂會。賢二最愛的一閃一閃亮晶晶。”

筆迹清秀,大約是他的母親寫的。

紙箱的底下,是一張字條。大橋賢二寫的。

“送你了。運費我出不起,理解一下。”

怎麼,打小鋼珠打到連運費都出不起?你試圖說點俏皮話緩和氣氛,卻發現嘴角怎麼都提不起來。

你再一次撥打他的電話,依舊是關機。

待到意識重回身體,你已經站在了大橋賢二家門口。傍晚的愛林區陳舊,民房的外牆褪色,門牌的邊緣幹裂,顯出凹痕。幾個穿着工作服的清潔人員忙裡忙外,一位穿着正裝,經理模樣的中年男人靠着牆吞雲吐霧,煙味和街角發馊的尿騷味混作一團。

“你有事?”中年男人把煙頭撇到地上,用鞋底碾了碾,用下巴問你。

未知的麻木感超過恐懼。“這裡……大橋さん怎麼了?”

“死了。”他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你,“你是他小孩?”

他的回答作為預感的證實過于簡潔有力,沖擊之下,此刻你隻能憑借本能維持社交面具。

“不……我是……大橋さん是我樂團的前輩。”

“确實,這麼多年沒聽說他有孩子。剛才樂團的人來了,應該是他同事,清潔費和最後一個月的房租就是他們出的。前幾個小時他們還在呢。”他似乎是這裡的房東。

樂團他們早就知道了,吉成夏子也是。怪不得。

“他是怎麼……”

“突發心髒病,死的時候藥還在他上衣口袋裡拿都沒拿出來,挺怪的。”

“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幾天吧,附近的混子發現的。”言語區分他的态度,“這房子從我爹那時候就租給他,得有個十幾二十年了。他沒老婆,沒孩子,拿了工資就去打小鋼珠,我也是看在老爹的份上,可憐他,一直沒漲他房租。”

“我能進去看看嗎?”

“随便你。他屋裡的東西我打算全部丢掉,把這房子重新裝修一下再租出去。”男人又點起一支煙,不再和你說話。

房屋老舊,獨棟,後面還帶個院子。榻榻米的連接處被黴菌啃食,牆壁有幾處裂痕,打掃不到的頂燈燈罩上粘着油污與灰塵。房間裡的物品有一種不合邏輯的整齊感。他大概是獨居,沒有妻兒。房間裡唯一明亮幹淨的事物是他玻璃櫃子裡的獎牌與獎杯。清潔人員把房間裡的雜物分類裝進大号垃圾袋,見你進來,擡頭看了眼,繼續手上的工作。

一步一步,你走進雜草叢生的後院。粗糙的枝葉邊緣劃過你的小臂,鋸齒帶來的細微疼痛毫無悔意。日光播撒在你的後背,肩膀,使靈魂輕盈。你的視線穿過後門上被木條分作兩半的玻璃。

滴答。

滴答。滴答。

你觀察的房間中下起雨,漫濕紙張、書籍、地闆和一個曾經的音樂才能者最終陷入重複、虛無與絕望的一生。房間裡的大橋賢二,還是那身嫩黃色碎花襯衫,雨水淋得布料貼在他略微佝偻的背上。雨水将你們相連,他被淹沒,而你手心幹燥。

“他們談論生命的意義、藝術的無私。以音樂為例,音樂和現實關聯甚少,即使有關聯,也不是精神上的而是物理上的。空洞的聲音與一切脫節,然而音樂卻奇迹般地穿透我的靈魂。是什麼原因讓我與噪聲達到和諧共鳴?由何種原因,我把它當作極樂源泉,以使自己震撼,使衆人皈依?這一切又是何必,又有誰需要這一切?他們會說,沒人需要這一切。*

“但我認為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意義和存在的理由。因為可以幫助他人,我喜極而泣,這就夠了,我再無所求。*

“你應該來得再早一些,來得再早一些就好了。”

你聽到模糊的聲音,或許是大橋賢二,或許是不知名的某人。

“嗯。我明白。謝謝。”你聽到自己回答。

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死去的呢?是從意識到才能驅趕他嘗到甜頭追逐音樂,卻無法維持進入職業後的每一天每一夜。同伴們的狠話與關心對他沒有意義,他不在乎。他們看着他幹涸,愛莫能助。

清潔人員沒耐心地把你請出房屋,阻止你在大橋賢二曾經的屋子裡站到生根發芽。走回地鐵站的途中,你路過燈紅酒綠,那是他曾經揮霍自己薪水的所謂極樂之地。真是個爛人。

樂團的老成員退休時,通常都會有紀念活動,現在看來,除了你的莫五排練中留着他的影子,好心在他家門口幫付房租就是最後的同事聚會了,着實溫情。

你以為自己會更傷心一些,起碼情緒起伏更大一些,但沒有。

大橋賢二不是好,或者壞,他是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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