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頓時一片噓聲。
白芷:“......”您老有本事反抗一下啊。
謝沉雙手背後,寵辱不驚地對着她笑了笑。
兩人的需求完美匹配,沒有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項榛榛的好同桌霏霏同學雙手抱胸,挑釁道,“學得可真像啊這位老師,那不如再學個豬叫怎麼樣?”
這位向霏霏同學在班級裡總是一呼百應,台下的起哄聲此起彼伏,立刻有人接上,“還有驢叫!”
“牛叫!”
“傻子叫!”
“......”
每喊一聲,玩家們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面對學生的為難,老師的縱容,他們這些玩家簡直毫無人權。
等到起哄聲漸漸變弱,阮城雙手背後,繼續笑眯眯地看着謝沉,“這麼多叫聲,這位老師都會學嗎?”
“當然不會,”謝沉毫不猶豫道,“但是我會别的。”
全班學生又整齊劃一地擡起了眼,這一回,他們的神情變了。
他們臉上屬于人類的鮮活消失殆盡,無數陰濕黑沉的目光彙聚在謝沉身上,嘴角勾起誇張的弧度直直接着耳根,仿佛一群聞着血腥味的鳄魚,露出峭壁似的森白牙齒。
白芷坐在人群中,四周被無數排尖白的牙齒嚴嚴密密包裹着,甚至可以聞到那撲面而來的混着腐朽腥臭味。
到底是哪裡來的味道?芷學着餘光裡其他人的樣子擺好造型,露出牙齒,屏住呼吸。
對于謝沉,她倒沒有很擔心,這點小考驗并不難破局,謝沉如果做不到,那早不知道重開多少回了,估計都等不到她進入遊戲。
阮城站在所有學生前面,眯了眯眼,陰測測沖着謝沉冷笑,“你是說,你對同學們的建議有異議?”
“阮老師,作為語文老師,您應該明白,所謂‘異議’,根據詞典解釋,無非是對某個意見或者某個決定所持的不同看法。”謝沉彬彬有禮地和語文老師探讨這個問題,“您剛剛也說了,同學們提出隻是很多建議,而非形成意見或者作出決定,對嗎?所以我沒有異議,我隻是提出了另一個建議。”
衆玩家:“......”這都行?
阮城沉默了幾秒。
謝沉于是繼續蹬鼻子上臉:“怎麼,阮老師您是對我的話有異議嗎?”
阮城深吸一口氣,保持着微笑,陰陽怪氣道:“那這位老師不會豬叫也不會驢叫,又會點别的什麼呢?”
“我是來教同學們學做雕塑的,自然是會做雕塑。”謝沉不解地問道,“會豬叫有什麼用?你們難道指望豬來教你們做雕塑嗎?”
謝沉望着怪笑着的同學們,同學們望着強詞奪理的他,一時無言以對。
半晌,阮城揮揮手:“行了,帶着那個項榛榛,出去看醫生吧。”
謝沉&項榛榛心滿意足:“謝謝阮老師,阮老師真是通情達理的好老師。”
阮城:“你們可以滾了。”
于是,謝老師推着項同學的輪椅,毫無異議地離開了這個教室。
沒走多遠,就聽見有個苦逼玩家被要求做原地三周半加屈體後空翻,該玩家窒息了三秒,選擇摸着謝沉過河:“我是雕塑老師,會後空翻做什麼?你們難道指望體育老師來教你們做雕塑嗎?”
“......”
還是那麼的有道理。
“真是一群熊孩子。”謝沉發出幽幽感歎。
“說什麼呢,我們明明是一群活爹。”項榛榛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頭發,笑嘻嘻道,“被罵兩句就要處死老師的活爹哦。”
謝沉:“......我們是不是動作慢了點?再不去醫務室這位同學的傷口就要愈合了。”
白芷于是讓系統停了止血劑,胳膊上的傷口頓時血水狂飙。
“......這位同學的傷口還真是收放自如啊。”謝沉感慨一句,默默用積分給她換了個傷口愈合類最貴的道具。
白芷依舊保持活爹态,“不客氣,這是你應該做的。”
謝沉歎了口氣:“十七八歲的年紀真是狗都嫌。”
渾然忘了自己剛剛才學過狗叫。
一路上,兩人對停下來向他們行注目禮的師生視而不見,并且很默契地沒有提及謝沉為什麼會結束生存時間提前進入副本,又為什麼能從一衆npc中發現她,隻默默熟悉着路線。
這個學校不算很大,兩人很快就看見了那個有池塘的後操場,白芷擡了擡下巴,謝沉便推着她往那個被狗叫逼瘋的新人玩家消失的方向走去。
經過一條兩棟教學樓之間的長通道,迎面便撞見一個穿着黑色制服,正在挽起袖子擦手的保安。
雙方停在教學樓的陰影裡,白芷發現她看不清背光的保安的臉,卻在其中他開口說話的時候,瞥見了他口中尖尖的細白牙齒,以及齒縫裡一點藏不住的碎肉。
似曾相識的場面,連他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腥臭味都是如此熟悉。
保安的問題是:“上課時間,你們怎麼在這裡?”
“事情是這樣的......”項同學柔若無骨地癱倒在輪椅中,舉起沾滿血迹的衣袖,舔了舔嘴唇道:“我因為不幸受傷流血過多,導緻體力不支有些餓,我怕自己餓死在教室裡,于是出來找點吃的。”
保安撓了撓頭,沒有在這個回答裡發現邏輯漏洞,最後隻能問道:“你們班主任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的,就是她讓我們出來的。”項榛榛自信地回答道。
保安這才點點頭,側身給他們讓路:“那你們快去快回。”
謝沉默默推着輪椅,在保安餍足的歎息聲中走向那個操場正中,大得不合常理的池塘。
池塘上方陽光燦爛,越走進,他們越能聞到從池塘處傳來的腥味,以及類似煮湯炖肉的咕噜咕噜聲。直到兩人到達池塘邊緣,在看清裡面的東西時,毫不猶豫地捂嘴彎腰,發出抑制不住的幹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