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藤條落在江父臉上,精準地在他左右臉頰上各留下一條血痕,配上一張豬肝色的臉,堪稱濃墨重彩。
廟宇裡一片死寂。
謝沉打完就跑,絕不久留。
其他人趕緊撒丫子跟上。
“給我站住!”江父暴呵一聲,不可置信地捂着臉。
傻子才會站住。
白芷一邊扒拉身邊的人群,一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反應過來的江父緊追不舍,身邊還跟着幾個為他打抱不平的“兄弟”。
好不容易沖出寺廟,可惜這小鎮街道上實在人多,他們縱然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辦法真正離開江父的視線。
混亂中,白芷關心起自己的大冤種前任:“你的手還好吧?”畢竟剛剛徒手接了一招。
謝沉毫無戒心:“沒事,我有防護道具。”
白芷連忙順杆爬:“那你有跑路道具嗎?”
不待他回應,身後的林子渝接道:“我有我有,我換,不對,買了張飛毯。”
小苟同學在人群中氣喘籲籲:“什麼道具,什麼飛毯?”
這才是土著npc應該有的反應,謝沉再次意味深長地看了江阿花一眼,江阿花絲滑裝傻:“對呀,什麼飛毯?”
謝沉嗤笑一聲,轉過頭,眼睛眯了眯。
一把拽住江阿花的手腕,“不用跑了,撈你們的人來了。”
是和他們分開許久的鹿霖一行。
鎮上沒有人不認識上一任聖子,見了他紛紛低頭避讓。
鹿霖很快站在江阿花面前,一眼瞥見她手背上的傷口,眉頭蹙起:“你們在幹什麼?”
“孽畜!”江父搡開擋在他面前的人,動作粗魯地扯過江阿花,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手腕被人攥住。
這次攔住他的人是鹿霖。
怒火中燒的江父這才看清來人,頓時面色大變。
不曾遲疑一瞬,他立刻收回手,讪讪道,“原來是您啊,抱歉抱歉。阿花一向不懂事,這兩日讓您費心了吧?”
鹿霖面色冷淡:“阿花是可能侍奉山神的聖女,對她動私刑,就是不敬神。”
“不敬神”這三個字的殺傷力對鎮民而言是緻命的,特别是從鹿霖口中說出。江父登時臉色蒼白,雙手合十躬身後退,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在求誰寬恕。
打發了走了江父,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鹿霖将雙手收回袖子裡,看向面前的四個人,神色仿佛面對問題少年的教導主任:“你們,拜過神了嗎?”
問題少年、少女們對視一眼,心虛低頭。
于是回去的途中依然是鹿霖領着大多數人先走,剩下四個後進生補完作業再回去。
天色漸晚,人群身後的影子越拖越長。
寺廟裡,白芷再次遙遙望着寺廟裡那尊面目平凡的神像,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口。
血液已經凝固住了。
小苟疑惑道,“我總覺得這個神像怪怪的,阿花姐姐你說呢?”
他沒有問林子渝,隻認江阿花為自己的同伴。的确,從理論上講,飼養者隻用監督他們進行每日的功課,而非和他們一同完成,隻要監督者有本事不被祂影響。
煙霧迷離,白芷一點點将手背上的傷口撕開,鮮血淋漓中,她對面露震驚的小苟同學笑道,“來,學霸教你怎麼作弊。”
白芷帶着他微微側身,不是對着寺廟裡的神像,而是朝着遠處聖殿的方向蹲下。順着仍在祭拜的鎮民們的動作俯身低頭,她将手背上的血抹在兩人額頭上。
小苟怔怔望着她,仿佛冥冥之中的感應,在起身的瞬間,他幾乎感受到遙遠山巅投來鋒銳的一瞥。
不過須臾之間,懸置在頭頂的壓迫感消失不見,仿佛證明他通過了某種測試。
劇烈的心跳下,小苟側過頭,看見白芷嘴角不着痕迹的笑意,帶着些微的嘲弄。
他這個老同學,是真心不愛父、不敬神。
“來的時候,你為什麼要陪我留下休息?”小苟同學還是沒忍住好奇問道。
“當然是因為神啟。”白芷看着他,神色裡還殘留着幾分促狹,“殘陽一點欲盡時,斜影成雙路匆匆。我們結伴同行的,得保證影子成雙才行。”
“就算出了聖殿,我們當聖子,聖女的可依然沒有影子。”
話音落下,隻見小苟同學神色慘變,猝然低頭。
夕陽下,自己腳下幹幹淨淨,不沾絲毫陰影。
“所以......我是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