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潇死死盯着她,可謂目眦盡裂,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又蓦地咳出一口血。
一般情況下,白芷不喜歡痛打落水狗,但這次例外。
伸手從地上撿起周潇在打鬥中掉落的懷表,白芷摁開鎖扣,指針醒目地指向12點的方向。
她低笑一聲,食指勾起鎖鍊,将懷表在周潇眼前輕晃。接着微微俯下身,拎起周潇被鮮血與冷汗浸透的頭發,迫使他以一個扭曲的姿勢仰起脖子。
“還沒恭喜你周先生,生命終于走到了終點。這就是身為仆人的我,如今可以對你動手的原因。”
白芷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短短幾句話,聽在周潇耳中卻如同滾滾驚雷炸響。
“你每天都在觸發死亡條件,不論讨好npc還是恐吓npc,都是誤導你的圈套,永遠不會讓你真正變得年輕。”
“傻瓜,所有人都在騙你......”
“你......”周潇眼中終于染上了不可名狀地恐慌,帶血的手指死死扣住白芷的手腕,“你說謊......”
白芷歪了歪頭,假裝詫異道,“來城堡的第一天,史萊姆先生對你們講過的話,你難道一句都沒有放在心上嗎?”
周潇瞳孔猛地一縮,無數話語在腦海中倒帶,最終留下了白芷希望他記起的那句。又是一陣驚天動地地咳嗽,絕望與無措好像他喉嚨中溢出的鮮血,怎麼也流不完。
白芷笑吟吟補上最後一刀:“許多客人都牢記規則,一直謹言慎行,盡量讓自己和原本的模樣相差不大。隻有你,是真的蠢。”
這句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周潇眼底迅速猩紅一片。他再也握不住白芷的手腕,不堪重負般跌了回去,捂着嘴聲嘶力竭地嚎哭出聲。
腦海中一片嗡嗡作響,他痛苦地抱住頭,仿佛又聽見經紀人怒極反笑的聲音 ,“打人的時候連窗簾都不知道拉,我怎麼簽了你這麼個蠢貨?!”
也有前女友血淚滿臉的控訴:“你活該紅不起來,活該被人踐踏,活該每天低三下四給人陪笑活得像條蠢狗一樣......”
還有為他砸錢無數的大粉脫粉回踩,留下一句刺心嘲諷:“又蠢又壞,我當初得多年幼無知才會喜歡他!”
......
玩家總是恃強淩弱崇尚暴力怎麼辦?
打一頓就好了,順便再半真半假吓唬幾句。
除了周潇以外,旁人都聽不見白芷說了什麼。隻知道經過她一頓話療之後,周潇徹底崩潰,揪着地毯哭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走廊上一衆人看着白芷,目光敬佩。
連大廳裡的玩家都滿臉複雜地看向身邊貌似柔弱不能自理的npc們,漸漸歇了施暴的念頭,好像害怕這些仆人也突然找回自我,一拳打飛一個客人。
平平無奇的玫瑰小姐又解決了一個不省心的客人,拍拍手準備回房間休息。
系統歎為觀止:【你這是真不把自己當玩家哇。】
白芷謙虛道:【我向來幹一行愛一行。】
系統冷漠臉:【哦。】
白芷說到做到。
回到房間後她沒休息一會,就從床上彈起來,秉持女仆職責,開始認真打掃房間。
系統看着她翻箱倒櫃,有些不明所以,【你又在找什麼?剛住進來的時候你不是抄過一次家嗎?房間裡沒有什麼特别的。】
【什麼抄家,别說的這麼難聽。】白芷一心二用,自言自語,【周潇應該也是被某個人利用來殺我的,有人這麼想玫瑰小姐死,她肯定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再一次的,她一無所獲。
最後,望着蜷縮在衣櫃裡,傻傻盯着她看的小骷髅,白芷問道:“你到底是什麼鬼?”
骷髅搖頭。
衣櫃也是白芷曾經搜過的,一水的性感蕾絲女仆裝。她當然不可能穿這種東西,才耗巨資從系統那裡買皮膚。
沒有皮膚可以換的系統嫉妒得不行,頓時嘲諷拉滿:【這個時候你怎麼又不幹一行愛一行了?】
白芷發現這旗袍女屍好像拿的是和宿主相愛相殺的劇本,可真有意思。
于是她招了招手,讓小骷髅從衣櫃裡出來,自己鑽了進去。
旗袍女屍不解:【您又想怎樣?】
白芷渾不吝:【不怎樣,感受一下深櫃的樂趣罷了。】
女屍:【......仿佛有大病!】
白芷将墊在身下的枕頭抽走一個,循着感覺将自己蜷起來,把頭放在一個和小骷髅躺在裡面時差不多的位置。
“每天躺在櫃子裡,都看些什麼呢?”白芷一邊說着,一邊将櫃門從裡面關上,露出一個不寬不窄的縫隙,從這裡看出去,差不多就可以看到小骷髅每天看到的東西了。
嗯......還真有點東西。
【卧槽!】和她共享視野的系統驚叫道,【那是什麼玩意?】
【一件血衣罷了,不要大驚小怪。】
隻是這團布料的位置有些詭異,是粘在玫瑰小姐的床闆下的。
沒有錯,就是白芷每晚睡的那張床。
床是古典的高腳款,床架下的空間很多,白芷當初隻蹲在地上看了看床下有沒有放什麼東西,壓根沒想過鑽進去看床闆,太不優雅了。
而借着床邊台燈的光,再從小骷髅躺在衣櫃裡的角度看過去,正正好可以看見有一塊不知什麼材質的包裹被人黏在床闆下。這個位置,隻能是被人避人耳目,故意藏在那裡的。
至于包裹上那些團團暈染的圖案,身為職業鬼屋策劃師的白芷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血迹。
【明明是因為側面床架上也沾了些類似幹涸血迹的東西。】旗袍女屍無情地戳穿她。
白芷啧了聲,正打算優雅地從櫃子裡鑽出來,挨着櫃門的手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