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加重了“親手”兩個字。

殺人誅心，系統不說話了。

白芷意識到了自己的刻薄。

指尖繞着自己的小辮子，她主動和系統搭話，【其實謝沉沒有看我，他在看我旁邊那個壁爐，你能感覺到嗎？壁爐裡面似乎有個人，在用一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盯着我們。】

系統：【......】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但可以勉為其難聽一下。

【“它”的眼神，和你開會摸魚被大boss發現時接收到的死亡凝視很不一樣，】白芷繪聲繪色地形容，【是一種被,幹涸的空洞洞的東西盯住的感覺。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一個人走在荒村的黑夜裡，凝望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時感受到的回應。】

系統并不想感受，并選擇和宿主冷戰到底。

與這對搭檔的冷淡不同，餐桌上的衆玩家正在熱火朝天地頭腦風暴，讨論謝沉與晚餐的問題。

林子瑜愕然， “他這就吃完了？不怕夜宵吃不下嗎？”

“......這是重點嗎？”花臂男顯得很困惑。

“......靠！”一個玩家醍醐灌頂，“重點是品嘗主人準備的食物也是社交禮儀之一啊啊啊！”

一群人如夢初醒，開始扒着餐桌風卷殘雲，“認真”品嘗，然後排着隊等候玫瑰小姐給他們發鑰匙。

由于雍容華貴的玫瑰小姐搭着手背的姿勢過于眼熟，以緻每一個人接過鑰匙的時候都想下意識喊一句多謝娘娘。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位外表冷漠又厭世的玫瑰小姐正在腦海裡契而不舍地給系統講鬼故事，【你能感覺到嗎？我們身後這個小小的壁爐裡，可能有個三四歲的小孩，也可能不是小孩，是個手腳無力，隻能趴在地上蠕動的小動物，正在用一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們......】

系統發出旗袍女屍的尖叫：【啊啊啊你夠了！你有本事講鬼故事，你有本事開門啊！】

***

很快，午夜的鐘聲敲響。

大廳的燈光晝夜不熄，但城堡裡的喧鬧終歸是漸漸散去，恢複了往日的寂靜，隻剩下腳步踩在木樓梯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金屬大門吱呀怪叫一聲被輕輕推開，一道修長的黑影落在燭光掩映的地面上，窗邊雪白的紗簾安靜垂落，如一個個穿着喪服的吊死鬼。

又是一陣叮咣輕響，壁爐的小鐵門發出撞擊聲。穿着黑色抹胸長裙與小皮靴，“認真”打掃衛生的女仆小姐轉過身，一道殘影從眼前閃過。

白芷假裝沒有看到，轉過身繼續工作。

鐵門撞擊的聲音再次出現。

再次悠悠轉過身，一個黑洞洞的眼眶出現在小鐵門的栅欄後，與此同時，兩行嫣紅的痕迹順着那個黑黢黢的眼眶流下。

白芷微微一笑，“想出來嗎？”

鐵門撞擊的聲音更響亮了。

“求我呀。”白芷雙手環胸逗弄小鬼。

一個漆黑的看不清形狀的東西順着門縫掉下來，吧唧一聲落在白芷放在地上的餐盤中。

是一隻黢黑的骷髅手掌。

赤.裸裸的威脅。

白芷打開壁爐，從裡面揪出這個和碳灰融為一體的npc。

是一隻渾身沾滿碳灰，髒得看不清顔色的小骷髅。

白芷靜靜地看着剛被放出來的小鬼撒潑。

小骷髅一邊對着她張牙舞爪，一邊卸掉髒兮兮的小腿在幹淨的地毯上滾來滾去增加她的工作量，就連看不清顔色的骷髅眼眶中都會自動留下兩行血淚，制造驚悚假象。

一看就很善于窩裡橫。

白芷冷笑一聲，幹脆利落地将小鬼的腦袋摘掉放在餐盤上。

正打算溜之大吉的小骷髅：“…！”

無頭骷髅重心不穩，開始繞着白芷搖搖晃晃轉圈。

玫瑰小姐淡定地端起餐盤，一擡眼，腳步忽然頓住。

隻見餐廳門邊不知什麼時候倚了個男人，正饒有趣味地看着圍着她轉圈的小骷髅。

兩人目光相對。

謝沉淡笑道，“帶孩子呢，玫瑰小姐。”

白芷想也沒想，順口回道，“嗯，你的。”

謝沉：“……”

白芷：“……”媽的。

腦子裡頓時想起系統驚天動地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