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襯衫手指微縮,接着理直氣壯道,“檢查死因啊,溫馨提示不是讓我們跟随屍體的指引進入下一個副本?死人怎麼指引我們?當然要先從死因入手了。”
花襯衫調侃道,“你倒是積極。”
兩個人偷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嬉笑幾聲。
其他幾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不舒服,但從流程上說,這樣做也沒錯。
白襯衫搓了搓手,渾濁的眼瞳裡閃過一絲淫邪,“這妞皮膚真好,隻可惜是個——”
淩厲的破空聲在耳邊炸響,接着咣當一聲,伴随着噴湧四射的鮮血,以及數道嘶啞的尖叫。
“死人”兩個字還來不及蹦出來,白襯衫的頭就咕噜咕噜在其他幾個玩家腳下滾了一圈。
空氣裡一陣死寂。
笃,笃,笃......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來的無頭女郎邁着沉重而僵硬的步伐踩過白襯衫的屍體,繼續尋找她失蹤已久的腦袋。
緊接着,一個廚師女郎彎下腰抓住白襯衫的一隻腳将他倒提起來,在一衆驚恐交加的目光中,幹脆利落地将屍體送進操作台邊的大烤箱中。
“滋啦”一聲爆響,空氣中頓時灌滿令人作嘔的氣味。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失語。
“怎......怎麼回事?”花襯衫望着屍體不遠處浸滿鮮血的菜刀,死亡的恐懼讓他臉色慘白,聲音扭曲,“這個無頭npc能殺人?”
他們不是已經把她的頭都打掉了嗎?她那會都沒有反抗,為什麼現在會這樣?為什麼?
“死亡條件!他一定是觸發了死亡條件!”黑T恤最先反應過來,“這個npc是行刑者!”
發現屍體後,所有人都行動一緻,白襯衫做的唯一特别的事情就是接觸過屍體。
死亡條件是接觸屍體!
一時間,所有意識到這一點玩家都看着櫃子裡的美豔女屍頭皮發麻,紛紛退避三舍。
但不接觸屍體又怎麼尋找進入下一個副本的線索?
就在衆人焦頭爛額近乎崩潰的時候,白芷雲淡風輕地開口,“他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淺色的瞳孔裡雲遮霧繞,仿佛馬上就要睡着了,但靜靜看着某個人的時候又似乎格外有穿透力。
“什麼意思?”
剛收到死亡威脅的玩家們可太需要一個解釋了。
“死亡條件不是接觸屍體,而是直接接觸屍體。”白芷掃了冰櫃裡的女屍一眼,“你們還記不記得溫馨提示的最後一句,要求我們‘扮演好偵探的角色’。既然我們的角色身份是偵探,就要遵循偵探的基本職業素養,專業偵探怎麼能不戴手套直接接觸屍體?”
白芷說完,從斜挎的小皮包裡取出一雙塑料手套戴上,修長的手指伸進衣櫃,緩緩解開女屍嫁衣的領扣——脖子上的肌膚光滑平整,沒有任何傷口或者淤痕。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直腿女郎們的腳步聲一成不變,穩定地像白芷始終波瀾不驚的心跳聲。
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花裙子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她帶着膜拜大佬的眼神靠近白芷,狗腿道,“姐,你居然還随身攜帶裝備,可真是太專業了!”
“你說手套啊,”白芷語氣遺憾,“我從餐車上順的,本來還想看看廚房有沒有雞腿或者小龍蝦可以裹腹。”
衆玩家:“......”您心态可真好。
白芷從包裡拿出另外幾雙手套,邀請道:“大家一起查看屍體吧!”
花裙子和短發女沒有意見,幾個男人面面相觑。
花襯衫為難道:“但我們也不知道這位......女士願不願意男人接觸他的屍體,萬一讓她不開心了怎麼辦?”
“的确,”黑T恤嚴謹地推了推眼鏡,“死亡條件也可能是接觸異性屍體。”
理由很充分,大高個沒有什麼能補充的,隻好晃了晃血淋淋的右手,“抱歉啊,我的手在進門打女鬼的時候被骨刺割傷了,不是很方便。”
衆人這才發現他受傷了。
“......行吧。”女生們一哂,決定自己動手。
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四号車廂的氣氛變得凝滞,不是因為那上了發條般永不變化的腳步聲,而是因為眼下一個更為生死攸關的困境。
“我們沒有在屍體上找到任何傷口。”短發女疲憊地歎了口氣,“哪怕連一道指甲的劃痕都沒有。”
實在詭異。
“死因會不會是中毒?”花裙子小聲道,“或者是被詛咒了?”
“或許吧。”大高個如喪考妣地聳了聳肩。
但他們沒有人是醫生或者道士,兩個猜測都無從驗證。
“所以死因根本不是重點?”花襯衫靠在冷凍櫃上,煩躁地捏了捏鼻根。
他們居然在這裡整整浪費了一個小時!還死了兩個人,卻沒有在屍體上找到任何線索。
對副本的入口更是毫無頭緒。
如果不能順利進入副本,兩個小時後,他們就要跟着這輛列車去屠宰場!
幾個女生默默将嫁衣給屍體穿回去,保持她最後的體面。
白芷盯着這件華麗繁複的紅嫁衣,耳邊傳來“直腿女郎”們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忽然重重歎了口氣。
企圖抱大腿的花裙子察言觀色,試探着問,“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
“如果這個所謂的篩選副本不是死局,那現在隻有一種可能,”寒風吹過,熟肉被烤焦的酸臭飄散在車廂内的每一個角落,讓這個陰森森的封閉空間顯得更為詭谲。
一片寂靜中,白芷幽幽開口,說出一個足夠讓所有人崩潰的事實,“這不是我們要找的屍體。”
“......” 花裙子欲哭無淚,“可當初不是你說屍體在冷凍櫃的嗎?”
“要抓緊時間,”花襯衫焦躁地原地轉圈,“我可不想去屠宰場!”
“時間還很多,”白芷神色輕松地歪了歪頭,“而且我已經知道真正的屍體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