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們真就這麼走了?那小家夥身上可是一看就有古怪!”江豇好顯然是想要一探究竟,走到門口了還要故意這麼大聲嚷嚷一句。
回應他的自然是重重的關門聲,昭法并不理會,行至幾裡外才解釋道:“他不肯說,怎麼問都是無用。”
木偶小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就是喜歡聽她這樣說話,倘若不這樣賣蠢逗樂,恐怕一天下來師妹也不會同自己多說幾句話。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昭法指向燈火通明的那座高樓:“去住店。”
正是桂閩樓。起碼這次江豇好沒有再說出什麼類似于我們不需要睡覺啊這種話來,隻是歡欣鼓舞的拍手:“師妹果然跟我想到了一處去!”
霆都城雖然并不宵禁,但是外來人深夜在大街上遊蕩,肯定還是會引起巡街衙役的注意。桂閩樓是城中最大的酒樓,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遊商旅客,隻要付的錢夠多,大門始終敞開。
這也就意味着,什麼事情都好打聽。
那麼,實現這完美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得先搞點錢。”
神女伸出手來面無表情的談錢,有種說不出來的滑稽。木偶小人歪歪頭,顯然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問題:“我們真的不能用法術變出點金子來嗎?”
“不行。你要在司法天神面前弄虛作假嗎?”昭法皺起眉頭,開始回想多年前師兄是否幹過這種缺德事。
由于她的表情太明顯了,江豇好迅速讪笑一聲岔開話題:“我開玩笑的,就算沒錢咱們也可以先去踩個點嘛。”
這個主意倒是得到了認可,隻可惜守在外面的店小二再次無情拒絕:“貴客明日再來吧,今日是刺史大人包場,不許閑雜人等進入。”
他們倒是沒有強闖的念頭,隻是一直站在門口不走,店小二也很慌張,摸不準這個怪人到底想幹嘛。為了方便行事,昭法又幻化成一個大胡子西域客,灰褐色的眼睛像隼一樣,盯着樓裡一眨也不眨。
桂閩樓依水而建,這水正是當年雷澤的遺址,魔煞分身被封印後,天雷也随之停止,淤泥下陷河水上升,形成了連綿數十丈的大湖。每逢晴日,湖水便蒸騰如沸,白霧化雲,始終籠罩在其上。又過了百餘年,湖水漸漸幹涸,霧氣散去,人們在露出的河床上圍屋建村,才有了現在霆都城的雛形。
眼前的小湖雖然仍能容人泛舟,卻再不能與百年前那似海大澤相提并論了。
“物是人非呐!想當年,那個魔煞分身還想當河大王呢,要吃童男童女,他要是看到現在這個小水溝,不得氣的撅過去啊哈哈哈哈~~~”江豇好傳音過來,打破了昭法的沉思,隻聽得到他爽朗的笑聲,于是不再幹盯着桂閩樓,轉身離去後店小二長舒了一口氣。
鑒于她堅持要賺幹淨的快錢,二人不得不來到貨棧,這條路子還是幫路邊的乞兒趕走惡狗後得知的。江豇好不禁感慨哥隻是離開了江湖幾年,大家竟然已經不吃街頭賣藝這一套了?
“表演的好才能掙到足夠去桂閩樓的錢,但是我們不能引人注意。”昭法又加了一條附件條件:“那一片的氣息太渾濁了,我分不清是從樓裡來的還是水裡來的,我們剛進城時遇到的那個人也在樓裡。”
大胡子西域客一隻胳膊抗了八個大木箱,摞起來比兩個成人看起來還高。其他人都不搬了,張大嘴看着他表演。此事江豇好有心無力,隻能坐在其中一邊觀察。
霆都富庶,是個絕佳的市場,南來北往的商人總是攜帶大量貨物進城,甚至有些都不會公開售賣,早就被提前預定走了。于是便催生出了卸貨送貨的幫工,能者多牢,工錢日結。
由于表現的過于出色,搬了沒幾趟,就又一個胖乎乎穿着綢緞外套的人過來打招呼:“兄台好力氣!我觀兄台氣宇軒昂,力大無窮,倘若埋沒在這貨棧中,豈不可惜?在下不才,是沈氏布行的掌櫃,鬥膽一問,兄台可有意願來我店中工作?”
“不去,我掙夠去桂閩樓的錢了。”大胡子西域客一點沒客氣的拒絕了。
沈掌櫃卻并不生氣,隻當這胡人并不算太通人性,還笑眯眯的解釋:“原來兄台也想登樓觀景,隻可惜前日王刺史宴請那裕王世子後,世子便棄官邸而入住樓中,現在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無事便不能入樓了。”
果然是他,江豇好從箱子上跳下來,伏到昭法耳邊教她說:“可惜啊可惜!我從西域遠道而來,就是聽說霆都城夜景一絕,而隻有桂閩樓,才能看到最好的夜景。現在人已經到了這裡,願望卻無法得成,還有什麼意義呢?”
大胡子西域客放下箱子就準備走,江豇好算準了那掌櫃的心理。他敢來招一個力大無窮的西域人,就說明業務當真繁忙到了一定地步,能在城裡做起這麼大的生意,多少還是有點人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