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朵朵接過她用完的刀,用水沖了,再重新遞給她,“不用剁塊,我想片片,做酸湯魚片。可惜沒有豆腐,不然還能炖鍋豆腐鲫魚湯。”
聽見女兒想喝豆腐鲫魚湯,李子月當即去買了一塊嫩豆腐。
馬春花回來的時候,鮮美的魚香味已經飄滿整個院子。她隻當是正房那家又做魚了,這院子裡的三家,就數她家條件最好,隔三差五的打牙祭,不是弄條魚就是弄塊肉的,還故意用油烹得香氣四溢,坐在正屋門檻上一邊吃一邊念叨真香,常常把馬春花家的三個孩子饞哭。
她萬沒料到今天的香味是西屋的,一問才知道是梁朵朵釣的魚,不由得啧啧稱奇,直誇梁朵朵有本事。
李子月拿了條鲫魚送給馬春花炖湯,馬春花平日對自己家很照顧,有次自己出遠門,梁朵朵發燒都是馬春花送到衛生所的,不是有句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麼。
正是吃飯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做飯。馬春花家得了李子月給的鲫魚,也煮了一鍋鲫魚豆腐湯。正屋今天改善夥食,做的是肉絲炒芹菜,白米飯,原本非常好的夥食,跟另兩家一對比,便落于下風了。
孔潔的三個兒子聞着院子裡飄着的香味,都蠢蠢欲動,敲着碗叫:
“媽,我想吃魚!”
“我也想吃!”
“我要吃魚!”
“饞嘴鬼,沒出息,肉都堵住不住你們的嘴!”孔潔罵罵咧咧,轉身拿出一根雞毛撣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誰想吃,站出來!”
三個孩子都縮頭不吭聲了。
孔潔向外看一眼,咬碎了後槽牙,怒視半天,重重呸了一聲:“吃吃吃,怎麼不噎死你們!”
馬春花家的三個女兒聞見酸湯魚片的味道,都跑到梁朵朵家裡。
酸湯魚片還沒做好,三個小丫頭都圍着鍋,眯着眼睛吸氣,吸得一臉享受。
喜歡美食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味道豐富的美食,雖然因為酸菜的欠缺,做不出原汁原味的酸湯魚片,但梁朵朵放了許多調料,還加了些老陳醋,層次豐富的味道從鍋裡飄出來,對七十年代飲食單一的人們具有緻命的殺傷力。
别說是小孩子了,梁朵朵都想趴上去聞聞味道,礙于形象沒有實施罷了。
“朵朵姐姐,你做的酸湯魚片好好聞啊,快好了嗎?”麗麗脆生生地問。
“快好了,等會兒姐姐盛些給你吃,好不好?”
麗麗卻搖搖頭:“這是姐姐家的東西,我不能随便要的。”
馬春花雖然是個農村婦女,粗俗,沒什麼文化,卻很明事理,教育出來的孩子也都十分懂事,知道不是自己家的東西不要。
“好孩子。”梁朵朵摸了摸她的頭,已經默默打算好,等會兒盛一碗酸湯魚片給馬春花家。在原主的記憶中,馬春花幫過自己家不少,還常常護着原主,不叫孔潔家的三個孩子欺負原主。
馬春花擦着手從廚房走出來,見自家三個女兒都圍着别人家的鍋流口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叫麗麗趕緊回家吃飯,自己一手拎着一個小的拎走了。
一整條大草魚都被片成魚片,煮了好大一鍋,出鍋後梁朵朵盛了一碗送去馬春花家,又親手盛了一碗鲫魚湯給李子月。
李子月紅着眼眶,一邊喝湯,一邊把眼淚灑進碗裡。
梁朵朵伸手輕輕地給李子月擦淚。
李子月搖搖頭,流着淚笑:“小雲朵,媽媽是高興的,媽媽現在好開心。”
梁朵朵道:“我知道,媽媽。”
不知道是不是太長時間沒喝魚湯了,還是因為女兒煮的魚湯而産生的愛屋及烏的錯覺,李子月覺得今天的魚湯格外鮮美,比自己家鼎盛時期吃過的,宮裡出來的禦廚炖的魚湯還要鮮美無數倍,讓她幸福得飄飄讓,僅次于新婚夜她一嘗夙願,被丈夫溫柔地摟在懷裡的時候。
“我就知道,我的小雲朵跟爸爸一樣,都是天才。”李子月含着淚道。
“媽媽,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梁朵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