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說了好一會兒話,趙瑾棠這才催着元則禮回府,怕耽誤他的事情。
布行選址在朱雀街東側的綠梧巷,來往百姓頗多,熱鬧非常。
周圍不僅有胭脂鋪和成衣鋪,也有茶樓酒肆,隔着一條街,更是名滿大邺的袖玉堂。
因而平日裡來往的達官顯貴也多,這選址可算得上是一頂一的好。
趙瑾棠下了馬車,進了布行後,她仔細看了賬本,後又叮囑翠微同幾位管事一起,再将從平州帶來的綢緞好好整理一番
免得出什麼纰漏。
将人打發走後,趙瑾棠進了内室,換了身男兒郎裝扮,悄無聲息的從後院離開了。
她今日要去袖玉堂,見一位故人,亦是隻有她才知道的暗網負責人。
入京後不久,她便讓翠微去打聽了,如今袖玉堂還是他管事,就是不知暗網是否還在。
長樂巷,袖玉堂。
袖玉堂是大邺有名的樂坊,來這兒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非富即貴。
大邺的樂坊數不勝數,尤其是在上京,更是不止一處,隻是唯獨袖玉堂最為特殊。
堂中娘子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舞藝絕佳,皆是賣藝不賣身。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袖玉堂為皇家培養樂師舞者,地位自然與其他普通樂坊不同。
趙瑾棠才進去,立馬便有個貌美娘子迎上來,風姿綽約:“郎君安好,我瞧着郎君面生,可是第一次來?”
“在下想見一見堂主。”不等那娘子說出拒絕的話,趙瑾棠便從袖子中拿出塊帕子來,遞過去,隻道。
“娘子莫急着拒絕,我知袖玉堂的規矩,隻是我确有急事,煩請娘子替我通禀一聲,将這帕子遞上去就好。”
貌美娘子有些猶豫,但又見趙瑾棠不似普通人,周身富貴,歎了口氣,“也罷,請郎君随我上樓。”
趙瑾棠進了雅間,負手站着,屋内的布局倒是與之前别無二緻,連熏香的味道都不曾變過。
帷幔後的樂師略一行禮,随即,絲竹之聲盡起,流暢動人,如春風拂面,令人舒心。
趙瑾棠正背對着門口,側身站在窗邊,擡手去碰花枝,她雙指微曲,輕輕勾了下,枝葉随之晃動。
不多時,貌美娘子在外頭敲門,柔聲細語,隐隐帶着幾分恭敬:“郎君,現下可方便?”
樂師們行禮,退出門外。
趙瑾棠才踏出雅間,沒走幾步,隔壁的雅間卻突然被人打開。
“别走啊,允執,才剛來怎麼就要走啊,你要上哪兒去?”
允執乃是沈宴的字。
趙瑾棠腳下微滞,熟悉的名字,讓她下意識扭頭,對上了沈宴的目光。
沈宴忽地擡手将趙睿一把按回了雅間,唇角微勾,頭也不回道:“有事兒,你别煩。”
赤羽眼疾手快将門關住,徒留趙睿在裡頭無能狂怒,“沈宴!沈允執!你小子背着本王有人了罷?是誰,敢挖了本王的牆角!”
趙瑾棠眉頭輕揚,将視線收了回去,欲與貌美娘子一道離開。
沒想到,沈宴竟然跟了上來。
行至門口,那娘子便将沈宴攔了下來,躬身行禮:“小王爺,堂主今日有客人,不便會友。”
“客人?”沈宴的視線落在趙瑾棠身上,眉頭擰在一處,似有些苦惱,卻是讓她看出了幾分委屈的意味來。
從入上京時起,趙瑾棠便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定然已經被沈宴盯住,可沒想到,他動作竟然如此迅速。
方才那樣子,明明就是故意等在旁邊,守株待兔。
可既然避不開,那就隻好帶着了。
省得又節外生枝。
“娘子勿怪,他是與我一道的。”趙瑾棠收回目光,朝人一禮。
貌美娘子側身避開趙瑾棠的禮,眼底閃過訝異,對趙瑾棠的身份忍不住有些好奇,卻也不敢随意探究。
隻好擡手敲了敲門,便讓趙瑾棠二人入内了。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味道與别處不同,窗戶半開,帷幔之後傳出琴音,幽婉哀怨。
令人不自覺也染上悲傷。
“是郎君想要見我?”墨瀾的聲音響起,如山間的清泉一般透淨悅耳,他并未擡頭,隻專注撫琴。
趙瑾棠靜默,而後才說道:“既已答應相見,何不撤了這些帷幔?”
“铮”的一聲響後,琴聲戛然而止,墨瀾擡頭,隐約感覺到帷幔外有兩道人影,隻問:“你們是何人?”
“故人。”趙瑾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