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她們的腳步聲。
伏令年視線之内,幾道行迹扭曲的身影以極其詭異的姿勢追逐着兩人而來。
明明是人型,卻四肢着地着爬行,分外猙獰可怖。
“這些是什麼東西?”伏令年很難将他們視為人類,看着像以前世界裡喪屍片裡的喪屍。
“他們…”秦箐的聲音裡帶着些厭惡,卻并非對着“他們”:“他們被寄生了,身體已經被掏空了。”
寄生。
伏令年感到胃部發沉。
她又想起了餘繡。
她現在在哪裡?是否還活着?
兩人鑽入一片狹窄地域,秦箐落後一步,看似纖細的臂膀突然極速膨脹。肌肉虬結、塊塊分明。
“砰”的一聲巨響,泥石紛飛,秦箐直接将崖壁砸碎,将後頭追着的“喪屍們”埋在其中。
伏令年看得真切,其中一個“喪屍”的腦袋直接被鑿穿,卻沒有血液流出。也是,他們的身體早就被蛀空了。就在這樣眼中的打擊下,他們依舊扭動着身軀,似要從泥石頭下鑽出。
更讓人膽寒的是,“喪屍”破破爛爛的衣袍下,可見一團古怪的血瘤不斷顫動。
它似乎代替了人類心髒的功能,正蓬勃跳動着。
在秦箐有些訝異地注視下,伏令年忽地後退,手中光華一閃。
她雙指似劍,未見劍身,劍意卻淩冽而起。
鋒銳的劍氣刺入血瘤之中,随着意念寸寸炸開。
碎肉紛紛碎落,黏液自缺口處湧出,腥臭味隐約可聞。
随着血瘤被破壞,剛剛還在不斷掙紮的“喪屍”像是失去了控制,肢體外皮不斷顫動着,繼而失去了全部“生機”。
“厲害啊!”秦箐湊過來看了眼,歎了一句:“名門正派的弟子就是厲害啊。”
剛剛還說名門正派的弟子虛僞呢。
伏令年無奈地瞥了她一眼。
秦箐好像猜到伏令年想說什麼,聳了聳肩膀:“兩者并不沖突。”
“除了我,你還有看見其餘的修士?”伏令年問。
“沒有了。”秦箐道:“你是唯一一個修士…呃,還活着的。”
聽起來很不妙啊。
儲物空間打不開,伏令年沒法收集血瘤的碎塊。
她忍着惡心,用腳尖輕輕推動地面的屍體。
屍體腰間有象征着參與四境大會的身份銘牌。
伏令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銘牌碾碎。
如此一來,四周若是有其餘活着的修士,便能感應到。
除此之外,伏令年還發現了一個“小驚喜”。
其中一具屍體身上攜着一個包裹,包裹中是一個煉丹爐。煉丹爐的外表有些凹凸不平,不知道經曆過什麼。
但伏令年卻像撿到了什麼寶貝似的,不顧血污将它收了起來。
她可太想念煉丹爐了。
就算不能用來煉丹,用來砸人也是極順手的。
秦箐不理解,但她試圖理解。
“你是丹修?…這煉丹爐都成這樣了,也沒法煉丹了吧?”
伏令年沒有直說,隻道:“這個,好用。”
“?”
不過很快,秦箐就理解了。
為了等待可能會找來的“活人”修士,她們暫且守在附近,暗中觀察。
然而,活人沒見着,倒是又來了一批“喪屍”。
伏令年抄起煉丹爐哐哐幾下,讓它們腦袋都開了花。
三日後,她們放棄了原地等待。
山谷内堆滿了屍體,環境濕氣重,溫度又高,腐爛和腥臭味簡直惡不可聞。
伏令年兩人便攜帶着從各種屍體上搜刮來的破銅爛鐵揚長而去。
安靜的迷境之中,兩人行過之處,叮呤當啷作響之聲不斷。
“醒醒…醒醒!”
陰影的掩蓋下,一個修士推搡着另一人,低聲又急促地呼喚。
“做什麼…”被推搡的修士睜開雙眼,眼下一片烏青。他臉色蒼白,狀态不是很好。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推人的修士焦急。
“沒有…”被推搡的修士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然而,下一刻,他便聽見了“叮叮當當”的古怪動靜。
兩人對視一眼,悚然一驚。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人?”先前說話的修士猜測道。
“爹的!”被推搡的修士罵了一句:“這破地方哪還有活人。這麼大的聲響,會把它們吸引過來的!”
兩人顯然對口中的“它們”十分忌憚。
他們已經不知道在這迷境中呆了多久。
他們稀裡糊塗進入迷境之中,身上的儲物空間被封,沒有武器,亦無法禦劍飛行。
除了一些術法,幾乎是手無寸鐵。
他們兩人都是散修,原本和其餘散修一同組隊,想趁着四境大會秘境開放之際撈些好處。卻不想好處沒撈着多少,隊友莫名其妙地發狂,不分敵友地攻擊你。直到如今,六人的隊伍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其中一人還受了不輕的傷,眼瞧着沒法再走出萬霭之幽。
果不其然,便如他雖所說,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古怪動靜,似乎有什麼野獸從各處彙集而來。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