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令年在懸崖處等了一會,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爬了上來。溫季才頂着亂糟糟的頭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見到伏令年,他立即哭喪着個臉,向伏令年大倒苦水。
“真是喪心病狂……我衣服都沒穿好呢,就被那把破劍追着滿地亂跑……”
溫季才給她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他如何在夢中被驚醒,然後被大師兄一頓暴打的經曆,聽得伏令年直咋舌。
伏令年還算幸運,她本來就是清醒的狀态,反應也快,隻是被迫用劍和師兄過了兩招。溫季才就不同了,他在睡夢中被危險驚醒,一路被劍攆着往外跑。身上被打得輕一道紫一道的,就差開個血洞了。
兩人聊了一小會,又有人遠遠的出現了。伏令年看去,便看見那黑衣師兄慢悠悠走了上來,手裡還提着個什麼東西。
細細瞧去,伏令年眉心一跳——師兄手裡拎着的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幾個呼吸之間,黑衣師兄已經來到了兩人面前,手中的人被他“啪”一下丢到了地上。
那人扭動了幾下,顫巍巍從地上爬了起來。
“高墨賢?!”伏令年不由得喊出了他的名字。
說實在的,若不是伏令年當初留了印象,此時很難把面前這個鼻青臉腫的家夥同考核中那位青年聯系起來。
“都認識?”黑衣師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卻讓在場三人都不寒而栗。
“那不錯,就省去那些繁雜的互相認識環節吧。你們隻需要知道,我是你們的師兄,沈楓澤。至于你們……”他眸光掃視三人:“我不需要知道你們的名字,也無意了解你們的曾經。我隻負責你們如今的修行,你們若是經受不住,便自行申請除去親傳弟子之名。”
“現在,開始你們第一天的修行。”沈楓澤見三人皆面色嚴肅,點了點頭:“我的規矩很簡單,你們沿着懸崖往下爬,不能禦劍。我随機用劍攻擊你們,能下到底部便算你們完成。”
“還有什麼問題嗎?”沈楓澤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問。
伏令年弱弱舉起了手。
“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被師兄你的劍打中…或者掉下懸崖…”伏令年試探着問。
然後,三人便看見沈楓澤臉上再次浮現笑容。他薄唇微張,緩緩地道:“沒事的,頂多身上開幾個血洞,或者是摔斷手腳罷了。”
殘暴!簡直太殘暴了!伏令年好想逃,但她逃不掉
在沈楓澤的注視下,三人齊齊挂在懸崖上,小心挪移着往下攀去。
雖然已經有了預料,但這樣的動作比伏令年最初預估的還要困難。
不僅是懸崖陡峭的角度,還因為其幾乎無處落腳。放到以前世界,即使是世界第一的徒手攀岩高手也難以完成。如今,伏令年有了靈力相輔,能夠勉強挂于懸崖上,但若是再加上沈楓澤時不時的襲擊,能不能穩住不掉下去還是個問題。
三人挪動着向下。突然,背後勁風突起。伏令年指尖發力,下身搖晃着換了一個落腳點。
長劍直直撞于崖壁上,将幾塊突出的地方擊成碎石,簌簌往下掉落。
勉強穩住身形,就在伏令年打算繼續往下挪動時。隻聽身旁一聲驚呼,就見高墨賢脫手,整個人即将往下墜去。
伏令年見此情形,一隻手發力,插入崖壁。另一隻手空出,想給高墨賢借力,以此幫助他穩住身形。
然而,還未等兩人有肢體接觸,勁風再次襲來。長劍竟撞上了兩人之間的崖壁,硬生生将兩人隔開。
高墨賢沒有伏令年的幫助,整個人脫離崖壁,竟就這麼直接從高空墜了下去。
伏令年沒法看見底下的情況,隻在最後聽見了重物墜地的聲響。她隻覺得頭皮發麻,涼意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即使是修仙者,這樣直直的墜下去恐怕也是生死難料。
沈楓澤沒有給伏令年多少恐懼或憤怒的時間,攻擊接二連三所至,伏令年隻能不斷重複着向下攀緣,騰挪躲避的動作。
指尖早已因為抓握而滿是血迹,不時有在攻擊中粉碎的碎石擊射在她的身上,給她的肌膚劃出一道道傷痕。
即使在内門考核中,伏令年也不曾有這樣的緊迫感與絕望感。
畢竟内門考核中的她擁有擊碎身份銘牌退出的機會,也有兩位夥伴的幫助。而如今挂在懸崖上的她仿佛水中孤舟無所憑依,似乎隻有被捅穿掉下去、直接掉下去或者是成功爬下去三種可能。
沈楓澤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攻擊速度逐漸加快的同時,使得伏令年和溫季才在攻擊之中越離越遠。以如今的距離來看,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遇險,另一人也是鞭長莫及,沒法施以援手。
伏令年如今已然麻木,她麻木地感受着指尖被紮破的痛楚,麻木地挪動着酸痛無比的手臂與雙腿,麻木地躲避着一次又一次襲擊。
終于,她反應稍稍慢了一步,長劍呼嘯而來,直接擊中了她的右臂。長劍并未直接刺破她的身軀,但即使是劍身的擊打,也是極為不好受的。
伏令年右手脫力,還未等她重新恢複穩定,下一道攻擊便接踵而至。有了第一次失誤的她仿佛碰倒了多米諾骨牌,再難以躲避後續的襲擊,最終在連中三劍後脫手朝着崖底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