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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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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酒味迫使林建軍止住話頭,他真是腦袋不清醒,居然和醉鬼争論。

他順着她說:“好好好,我不該兇你。”

“道歉,向我道歉。”

“阿靜,對不起。”

“沒聽見,大聲點。”

“我不該兇阿靜,對不起。”

裴靜文蹭了蹭他脖頸,笑盈盈道:“知錯就改,好孩子。”

沒有侍女當值的小院冷清寂然,林建軍将人放在軟墊上,拿了床絨毯給她蓋上,這才去生銅爐炭火。

他把裝滿銀炭的手爐放她手中,抱來穿大紅襖的裴嬌嬌放她身旁,淺吻她眉心道:“我去燒水,乖乖等着不要亂跑。”

裴靜文點頭答應,目送身穿黑色裘衣的男人離去。過了一會兒,她艱難起身,跌跌撞撞向竈房走去。

劈好的幹柴被送進爐竈,熊熊火光照亮男人俊逸的半邊臉。裴靜文扒着門框探出半個腦袋,活像偷香竊玉的采花賊。

“還要看多久?”林建軍重重歎氣,轉頭看她,“不是說好不亂跑?”

裴靜文步履不穩走到他身邊,手腕被攥住一拉,坐到他腿上。

“好燙!”橙紅火光驅走寒氣,裴靜文煩躁地敞開披風,暮山紫襦裙便如蝶翅散開。

她扭頭躲避火光,埋在他肩窩望向門外,雪花似飛絮慢慢飄落:“下雪了。”

“嗯,下雪了。”順着她視線看去,林建軍輕聲應和,“瑞雪兆豐年,明年必有好收成。”

雪越下越大,仿若鵝毛一片片翩飛下墜。

雙手伸進裘衣環住他腰身,裴靜文低聲道:“天啟十三年三月初七。”

林建軍問:“什麼日子?”

“我來到魏朝的日子。”她語氣裡滿是怅然之意,“沒想到這麼快就過去兩百多天。”

“兩百多天前,我為機甲在太空中的攻擊命中率苦惱。兩百多天後,我在魏朝過除夕,好像做了場荒唐的夢。”

林建軍啞聲道:“不是夢。”

裴靜文緩緩閉上眼睛:“我多麼希望這一切隻是場夢,等我睜開眼睛,面前是熟悉的星空天花闆,我走到窗邊,陽光照在我身上,很暖和……”

兩行清淚落下,浸濕黑色裘衣。

“爸爸在外面敲門,說‘靜靜乖乖吃飯了,爸爸親自下廚,沒用機器人’。媽媽喝着粥,關心我的研發進程,我說遇到點困難,總體還算順利。”

“吃完早餐,我換上工作服,腰間别着激光槍踏進飛行器,朝星防院……朝星……”裴靜文泣不成聲,睜眼回到現實。

夢醒了。

門外的雪越下越大。

林建軍緊緊摟着她,憐惜地輕喚:“我可憐的阿靜乖乖。”

“真沒用,隻會哭!”裴靜文擡手抹去眼淚,不想更多淚水傾瀉而出,“整天自诩天才,回家的艦艇都研發不出來,算什麼天才?”

林建軍手足無措,隻能将她摟得更緊:“想哭就哭,哭出來就好了。”

裴靜文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聲聲凄厲,化作一柄柄開刃的刀,刺痛黑色裘衣下那顆跳動的心髒。

林建軍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着她哭。

她說錯了,沒用的是他。

“我想家,我想回家……媽媽,媽媽怎麼還不來接我回家?沒有媽媽的年,叫什麼過年?我要媽媽陪我,我要媽媽……”

每逢佳節倍思親。

她整個人開始顫抖,艱難地大口喘氣。

“你不能再哭了!你再哭下去,我會打暈你。”林建軍用力掐着她下巴,迫使她擡頭,語氣嚴肅,眼睛裡卻是化不開的擔憂。

痛覺刺激險些哭死過去的裴靜文漸漸回神,她身體不再顫抖,呼吸也變得順暢。

她倚在林建軍懷中,抽噎道:“好丢臉,再也不喝酒了。”

林建軍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打她的肩膀,無聲勝有聲。

“林三,其實我們倆挺配的。”

“嗯?”

“你不知來處,我不知歸途。”

“來處已過歲月長,歸途尚在前方。阿靜,我陪你等待歸途。”

裴靜文打起精神道:“做個年終總結吧。”

她打開星網記錄程序,從天啟十三年三月初七流落異世村莊講起。

萬歲縣食肆裡聽她講這些事,林建軍的想法是大魏哪天沒有牙人賣良為賤,哪天沒有山匪劫道。

她左不過沒事,犯不着大動幹戈。

今天再聽到,心中卻是堵得慌。若非女郎聰慧堅強,她此刻會在何處?

林建軍不敢深想,小心問道:“那阿荒是何模樣?還有……可記得山匪是哪州哪郡哪縣的?”

“山匪不記得了。”裴靜文調出阿荒照片,“他就是阿荒。”

少年一身抽線綢衫,眉眼上挑,嘴角邪性上揚,狷狂桀骜。

“竟然是他!”

“你認識他?”

“他曾是太子伴讀。”

“什麼?太子伴讀!”

林建軍補充道:“廢太子伴讀。”

廢太子珙,元嘉三十六年生,原為今上嫡長子。

奈何今上繼位後,并未敕封其生母太子妃鄭氏為皇後,隻封其為貴妃,其嫡長子之名故而名不正言不順。

“從太子妃升級成貴妃?”裴靜文再不懂魏朝規矩,也明白這是羞辱,“為什麼不是皇後?”

林建軍說道:“因為陛下沒封鄭貴妃為後。”

“這還用你說?”裴靜文沒好氣道,“我問的是原因。”

林建軍沉思片刻,說道:“歸根結底就是陛下不願意。”

“不願意?忌憚外戚專權?”

“荥陽鄭氏連貴妃的後位都沒能保住,何談外戚專權。”

“那就是不喜歡?”

“不清楚。”

“可是如果不喜歡,為什麼還封她兒子做太子?”裴靜文不理解,“而且就算不喜歡,好歹夫妻一場,就不能留點體面?”

“長子為太子,也算正常。”林建軍感慨不已,“陛下降妻為妾,貴妃面上難堪,好在親子為太子,也算安慰,誰料……”

天啟三年六月,皇長子珙被立為儲君,風頭無兩。

天啟十年四月,珙僭藏天子衮服,被天啟帝廢為庶人,搬離少陽院,幽禁深宮,後封臨淄郡王,遷居長安郡王府,終日郁郁寡歡。

太子屬官貶的貶,流放的流放,伴讀們也都遭到訓斥,發落回家。

同年八月,王賢妃之子琦入主少陽院。

裴靜文說道:“他能當那麼多年太子,說明皇帝還是看重他的,幹嘛多此一舉私藏天子衮服?”

林建軍說道:“你都說了他沒必要藏,他為何要去藏?”

“是陷害?還是……”裴靜文雙手捂嘴,震驚地眨眼,“皇宮真黑暗!”

林建軍困惑道:“其實我不大看得明白陛下對貴妃的态度。前太子被廢,貴妃地位未曾動搖,現太子亦從小養在貴妃身邊,與生母王賢妃不算親厚。”

“貴妃雖非名正言順的後,依舊是無可非議的、母儀天下的女君。陛下如此待貴妃,明顯不是毫無情意。”

“罷了,”青年低頭,用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親昵地蹭女郎臉頰,“皇家是非少議論為妙。”

“讨厭!”裴靜文雙手推他,“紮人!讨厭你!”

“又讨厭我了?”林建軍眼含笑意,意有所指道,“我可還什麼都沒做。”

裴靜文掐他腰:“你欺負我。”

林建軍大笑:“醉酒的阿靜比平時可愛多了。”

他看向透明屏幕裡的桀骜少年,神色複雜地說:“作為廢太子伴讀,他的仕途怕是斷了,曾經壯志滿懷的少年,竟變成這副模樣。”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說過他搶了令堂大人送你的玉佛頸鍊?”

“令堂大人?”裴靜文乍一聽沒反應過來,“以後稱呼我媽阿姨就行,令堂大人這種稱謂太生分了。”

接着,她激憤道:“那個玉佛是媽媽送給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特意送去廟裡開過光,樂樂也有一塊。可恨我沒帶槍,保不住媽媽送的禮物,氣死我了!”

“你在西南遇到他,西南……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回阿姨送你的玉佛。”林建軍垂眸沉思,再擡眼時頃刻變得犀利,“是他自己作孽,怨不得我。”

裴靜文蒙住他充滿戾氣的眼:“你這樣好兇,我不喜歡。”

林建軍閉上眼睛壓抑情緒,半晌恢複如常,愧疚道:“你怪我嗎?”

裴靜文疑惑道:“怪你什麼?”

短短一句話,林建軍說得艱難:“當初我嫌麻煩,對你的事不上心。”

裴靜文沉默片刻,說道:“那時我們隻是陌生人,我沒有怪你的資格。而且你已經解釋得夠清楚,我不是聽不懂話的人。”

“你預備如何處理阿荒?”很顯然,他沒打算再袖手旁觀。

“他不叫阿荒,他真名裴允。”林建軍輕輕吐出一個字,“殺!”

“喲!和我同姓。”裴靜文望着粗壯房梁,“還真是野蠻,為什麼不用法律審判他?”

林建軍說道:“能當太子伴讀的人,會因為賣幾個人就被絞嗎?他入獄待上一年半載,出來後仍是閑得無聊就以賣人取樂的小衙内。”

“倒是那位跟在他身邊,冷眼瞧着他賣人取樂的陳娘子,怕是要被治個教唆惑主之罪,除非捅到天子面前……”

他歎息一聲:“捅到天子面前,就不隻是裴允的事了,陳娘子依舊難逃一死。”

“真不公平!陳嘉穎能做他的主?”裴靜文憤憤不平道,“阿荒出身不低,你敢殺他?”

林建軍笑道:“他死于匪患,與我何幹?”

“匪患?”裴靜文瞪大眼睛,很快想明白其中關竅,“你要借刀殺人,一箭雙雕?”

“阿靜不做謀士真是可惜了。”林建軍興奮地摟緊她,“河東裴氏的小郎君死于匪患,也算為西南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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