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趙應安院裡後,林建軍再也沒有出現過,裴靜文得以踏實修養兩天。
這天林望舒來為裴靜文檢查身體,順便給她帶來一張請帖。
“三天後你身體差不多恢複九成,”醫療手環上顯示裴靜文的身體健康數值,林望舒說道,“參加生辰宴沒問題。”
八月初一是林建軍生辰,屆時會在東宅舉辦生辰宴。
收起手環,林望舒托腮道:“我在想該給他備什麼禮,糾結兩天也沒個結果。”
裴靜文捏着請帖沉默不語。
她和林建軍之間的嫌隙除了兩個當事人,隻有趙應安知道,秋棠依讓林望舒捎來請帖再平常不過。
去,粉飾太平;不去,要找個理由推脫。
那時候病好了七七八八,能有什麼理由不去?
“你說送他什麼好?”裴靜文走神,林望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對了,你送他什麼?你是他帶回來的,你們關系應該不錯。”
算了,沒鬧得人盡皆知,不去不像話。
宴席上人肯定多,林建軍大概率無暇同她拉扯,去後她可以稱不勝酒力中途離場。
裴靜文淡淡道:“聽聞将軍愛吃甜食,我打算買些點心。”
“我怎麼沒想到?你送了我就不好再送,”林望舒惋惜地拍大腿,突然想到什麼,“有了!我送他長命鎖。”
裴靜文滿臉疑惑:“長命鎖?這不是小孩子戴的麼?送他?”
“過了生日才二十四,難道不是小孩?”林望舒大林建軍三十多歲,叫他一聲小孩确實沒問題,“我記得你今年也二十四,你也是小孩,等你生日我也給你送個長命鎖。”
裴靜文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多少歲?”
林望舒幹咳兩聲清嗓子,聲情并茂朗誦:“她是共和國步入星曆以來最年輕的三級機甲建造師,年僅二十歲的她宵衣旰食、夙興夜寐,經過一年刻骨鑽研,終于研發出……”
“打住打住,快打住!”
這個宣傳視頻上線以後,幾乎所有認識裴靜文的人都在她面前來過這麼一段,堪稱她人生中最大噩夢——當然是從前。
現在對于她來說,最大噩夢是九星會聚帶她穿越時空。
“我星網裡還存了視頻,發給你?”
“不用不用。”
“不想看看從前的自己?”
“不了不了。”
“晚了,我已經發過來了。”
林望舒離開後,猶豫半天的裴靜文還是點開那個宣傳視頻。視頻中她穿着藍色工裝,舉手投足皆是自信與驕傲。
“請問裴同學,當初為何會想到來研發這麼一款醫療機甲手環。據我所知機甲多為龐然大物,裴同學是如何做到将其壓縮控制成手環大小?”
她眉眼彎彎對着鏡頭回答記者問題:“是這樣的,機甲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上的機甲指人工智能作戰武器,包括進攻型、防禦性、功能型,上述三類機甲就是你剛才所說的龐然大物型機甲。”
“但是廣義上的機甲并不僅僅隻有上述三類,所有裝置了機械動力和程序指令的……”
“至于我如何其壓縮成手環大小,”說到這兒,視頻中人腼腆而又得意地笑了,“除開我天衣無縫的拼接技術,還要感謝導師為我申請的新型延展性材料。”
“哦?可不可以詳細給我們講講這種新型延展性材料?”
“不好意思,這種新型延展性材料暫時還處于保密狀态。”
記者便開了個玩笑:“裴同學把這款材料透露給我們知道,豈不是洩了密?”
“沒有啦!我問過導師,隻說有這麼一種材料,不談具體制作方法,就不算洩密。”工裝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而且過不了多久它就能和我們正式見面,屆時會廣泛運用于各大領域。”
“哈哈真的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記者職業性笑兩聲。
“下一個問題,裴同學作為共和國步入星曆以來最年輕的三級機甲建造師,這層身份有沒有帶給你不同的……”
裴靜文關閉視頻,記者的聲音戛然而止。
昨日之日不可留,她已經站在魏朝的土地上,重溫過去也不過是徒增傷感,不看也罷。
又躺了兩天,裴靜文沒繼續賴在趙應安院子裡,搬回杏花雨。燒水洗澡換衣裳,她拿着出府令牌,女扮男裝出了将軍宅。
林望舒前幾天就把林爾玉傳給她的地圖傳給她。
按照地圖标示,裴靜文來到崇義坊的一家點心鋪,随手指了幾樣糕點填滿紙盒,再用紅紙包住,不走心的生辰禮物就準備好了。
随後,她又精挑細選一盒糕點,作為感謝青黛前幾天照顧她的謝禮。
這次生辰宴屬于正式宴會,不比上次白天舉行的家宴,宴會多在傍晚時分開始,她們須拿着請帖走國公府正門。
裴靜文和趙應安繞一圈到東宅正門,林爾玉和林建軍一前一後站着迎賓。
按照魏朝習俗,二十四歲生辰本來不必大操大辦。
林爾玉認為二十四為本命年,要熱鬧大辦吓走太歲,以期林建軍一年順利平安,無病無災。
“裴先生,”林爾玉拱手,“趙先生。”
仆役上前接過禮物,兩人手空下來還禮。
裴靜文穿男裝,行了個男子禮,趙應安則是女子叉手禮:“國公,将軍。”
幾天沒看到裴靜文,林建軍不動聲色觀察她面色,病好了七七八八,就是眉宇間尚有疲意。
林建軍想與裴靜文多接近,自告奮勇道:“阿兄,我引兩位先生進去。”
裴靜文表情差點沒繃住,張嘴就要拒絕。
恰巧這時一位黑衣青年翻身下馬,拎着禮物邊作揖邊走向林建軍。
“林讓塵,今夜我定把你喝趴下。”他爽朗大笑,話鋒一轉說起恭賀之言,“生辰萬福,祝君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