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後悔。
林耀夏的目光過于火熱,裴靜文實在熬不住,微掀眼皮,漫不經心看她一眼。
林耀夏趕忙撇過臉,看着林光華說:“阿兄左邊臉上有東西。”
林光華摸了下臉,迷惘着問:“是墨汁?”
“咳咳——”裴靜文嗓音微沉,“上課不要說閑話。”
下課後,林耀夏不像昨天那般催着要走,乖乖跟在裴靜文身後一起出了書房,還不忘甜笑着和她揮手告别:“裴老師下午見。”
趙應安仿佛白日撞鬼,既驚訝又佩服:“怎麼做到的?”
裴靜文摩挲着光潔下巴,深藏功與名:“或許是我太帥了吧!”
小孩子多愛俏,她又沒真的做出什麼令她讨厭的事,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回主院路上,瑛歌想起自家姑娘的吩咐,禀報道:“花妞妞,今早上裴先生和三叔又獨處藏書樓。”
林耀夏平靜地“哦”了聲。
“嗯?”瑛歌微微歪頭,小小腦袋裡裝滿大大的疑惑。
林耀夏狀似老成地拍她肩膀,問道:“裴老師俊嗎?”
瑛歌忙不疊點頭:“比昨天俊。”
林耀夏又問:“三叔俊嗎?”
瑛歌再次點頭:“俊!”
林耀夏猛地一拍手掌,激動道:“兩個都俊,站一起多養眼!”
瑛歌吞了吞口水:“但是趙先生也很漂亮。”
“是哦!”林耀夏果斷抛棄叔叔,“那要不裴老師和趙老師在一起吧。”
楓歌眼神迷茫:“裴先生雖然身穿男裝,可是她到底是個女郎。”
“兩個女郎就不能在一起?”林耀夏不高興地挽起瑛歌的胳膊,“我和瑛歌就天天在一起。”
瑛歌噘嘴附和:“就是!”
林光華撓了撓頭,感覺妹妹說得有道理,又感覺好像很沒道理。
自從入了林耀夏的眼,裴靜文上課就要輕松許多,不必再考慮如何拉近師生關系。
轉眼就到周五,上完早上第一節科學常識課,裴靜文一周的工作就結束了。
照例去藏書樓等趙應安下課,林建軍雷打不動坐次間裡提筆疾書,也不知在寫些什麼。
餘光瞥見裴靜文身影,林建軍擱下毛筆,伸了個懶腰問:“明天小孩們要練騎射,你過不過這邊來?”
經過幾天相處,他發覺裴靜文這人挺有意思,很努力地融入大魏生活,苟着一條小命。
她常穿缺胯袍,雌雄莫辨,和她待一起不會過于拘束男女禮數,也不必聽郎君們聚會時常說的那些狎妓風流之言。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表裡如一,心中沒有其他彎彎繞繞,讓人放心。
“有點想來,又有點不想來。”裴靜文拉開椅子坐下。
林建軍好奇追問:“為何?”
裴靜文托腮道:“想來是因為想學騎馬,不想來是因為沒師傅教。”
林建軍失笑道:“這還不簡單,騎射師傅教四個小孩是教,多教你一個也是教。”
裴靜文擺手:“這不行這不行,不好占人家便宜。”
林建軍指節輕叩桌面,思索片刻後戲谑道:“要不這樣,我做你師傅?”
裴靜文狐疑道:“你會這麼好心?”
“我不白教。”
“金吾衛中郎将的學費我可給不起。”
“每月五兩月俸,還不給起學費?”林建軍眉梢微挑,“我一年俸錢也是六十兩,和你一樣呢!”
裴靜文吃驚道:“不可能吧?你堂堂四品中郎将,一年隻有六十兩?”
林建軍笑着解釋:“大魏按最高品發放俸祿,這六十兩是三品散官雲麾将軍的俸錢。”
“天呐!”裴靜文震驚,“三品官一年隻有六十兩!”
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林建軍身為三品高官居然隻有六十兩年收入,他肯定是個廉潔好官。
裴靜文敬佩地看着他。
林建軍十分受用,因此沒打算解釋他的俸祿構成除了俸錢,還有俸料、俸田,笑說:“不過我也不收銀錢。”
“那收什麼?”
林建軍打起簾子,從梢間端出垂涎一上午的栗子糕:“收這個。”
裴靜文一言難盡道:“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嗜甜的男人。”
林建軍理所當然道:“世間不過酸甜苦辣鹹五味,我好其中一味再正常不過。”
裴靜文看着他吃,問道:“話說回來,我的戶籍文書你多久給我?六點二六。”
林建軍眼皮微擡:“等你哪天不再叫我六點二六,我就把文書給你,五點八三。”
裴靜文笑盈盈道:“我可以去補辦,六點二六。”
林建軍不動聲色威脅:“五點八三,就憑你的戶籍是我親自去辦的,我不發話他們絕對不會給你補辦。”
裴靜文威脅回去:“如果是你哥發話呢?六點二六。”
大拇指向上一提,桌上大刀出鞘半寸,林建軍笑容滿面:“五點八三,你可以試試。”
裴靜文嚴肅指責:“六二六,你玩不起。”
“五八三,我睚眦必報。”